翌日清晨,上海。
昌明汽車臨時總部所在的寫字樓,今天的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
原本那個充滿程序員汗味和外賣味道的前臺休息區,此刻被臨時改造成了一個頂級的vip接待室。空氣中不再是紅牛和泡面的味道,而是彌漫著昂貴的古龍水和頂級手沖咖啡的香氣。
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若是讓財經記者看見了,恐怕相機快門都要按爛。
左邊沙發上,坐著高盛亞洲區的總裁,正低頭看著手機,眉頭緊鎖;右邊,紅杉資本的全球合伙人正和摩根士丹利的代表低聲交談,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心照不宣的輕笑。
這些平日里在華爾街呼風喚雨、甚至能左右一個小國經濟命脈的頂級資本大鱷,此刻卻像是在醫院排隊掛號的普通病患一樣,手里捏著號碼牌,耐心地等待著那個年輕人的召見。
這不僅是昌明的奇觀,更是整個全球創投圈的奇觀。
“這小子,架子真大。”
高盛的總裁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上午九點一刻了。按照預約,周致遠應該已經出現了。
“忍忍吧。”紅杉的合伙人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誰讓人家手里握著通往下一個時代的門票呢?現在的昌明,就像是當年的谷歌,當年的阿里。錯過了,就是職業生涯的污點。”
就在這群大佬們雖然心里罵娘、臉上卻不得不保持微笑的時候,一陣急促且囂張的高跟皮鞋聲,打破了走廊的寧靜。
“噠、噠、噠。”
聲音很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坎上。
并沒有人通報,會議室的大門被極其粗魯地一把推開。
一個穿著深灰色條紋西裝、個子不高但眼神極其陰鷙的中年男人,帶著四個黑衣保鏢,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無視了滿屋子的華爾街大佬,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走向了那扇緊閉的、通往周致遠辦公室的大門。
“哎?這位先生,您不能……”前臺小姑娘急得快哭了,想要上前阻攔。
“八嘎!”
中年男人身后的保鏢猛地伸手,粗暴地將小姑娘推開。
男人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領帶,用一種蹩腳但充滿了傲慢的中文說道:“我是軟銀愿景基金的山本一木。我跟周桑約好了。”
說完,他甚至沒有敲門,直接擰開把手,闖了進去。
休息室里,一眾華爾街大佬面面相覷。
“軟銀?”高盛總裁冷笑一聲,“孫正義的那條瘋狗?看來今天有好戲看了。”
“那個瘋子,最近在wework和uber上虧得底褲都快沒了,居然還敢來這兒撒野?”紅杉合伙人搖了搖頭,“他大概是想靠昌明這一把翻身吧。不過,我看懸。”
……
辦公室內。
周致遠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手里拿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看著窗外的江景出神。
門被撞開的瞬間,他連頭都沒回,甚至連喝茶的動作都沒有停頓一下。
山本一木大步走到辦公桌前,拉開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然后將一個厚厚的黑色公文包重重地拍在桌上。
“周桑,你遲到了。”
山本一木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雖然是在你的地盤,但讓孫正義先生的代表等待,并不是一種禮貌的行為。”
周致遠緩緩轉過身,放下茶杯。
他看著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日本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山本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九點十七分。而我并沒有答應你九點的約見。是你自己說的九點。”
“另外,”周致遠指了指門口,“進別人的房間要敲門,這是幼兒園小朋友都懂的道理。看來軟銀的入職培訓,并不包含禮儀這一項。”
山本一木的臉色陰沉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那種職業性的傲慢。
“周桑,我們不要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了。”
他打開公文包,抽出一份只有幾頁紙的文件,推到周致遠面前。
“這是軟銀愿景基金給出的termsheet。”
山本一木身體后仰,雙手交叉抱胸,像是在宣布一項皇恩浩蕩的圣旨。
“估值,400億美金。”
“投資金額,30億美金。”
“這是目前為止,外面那些華爾街吝嗇鬼們絕對給不出的價格。周桑,你應該知道,這個價格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昌明汽車從今天起,就是全球第四大車企,僅次于特斯拉、豐田和大眾。”
400億美金!
這確實是一個讓人心跳驟停的數字。
比周致遠設定的300億底價,足足高出了100億!
這意味著,只要簽下名字,周致遠的身價瞬間就能再暴漲幾百億人民幣。
但周致遠連看都沒看那份文件一眼。
他依然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條件呢?別告訴我孫正義先生是來做慈善的。”
“當然有條件。”
山本一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第一,軟銀要獲得董事會兩個席位,并且擁有一票否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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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昌明汽車必須在三年內,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且市值不得低于800億美金。”
“第三,”山本一木的聲音變得陰冷,“如果上市失敗,或者市值未達標,周桑個人需要承擔無限連帶責任,回購軟銀手中的所有股份,并支付年化15%的利息。”
“這就是我們要簽的——-->>對賭協議。”
周致遠笑了。
他放下茶杯,發出一聲清脆的“磕噠”聲。
“我就知道。”
他搖了搖頭,眼神里充滿了憐憫,“孫正義還是那個孫正義。哪怕虧了那么多錢,還是改不了賭徒的本性。”
“一票否決權?對賭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