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導演的話語如同在許冠杰精心構筑的心防上鑿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接下來的幾天,他顯得愈發沉默,那種樂壇浪子的瀟灑氣質雖然依舊在勉力維持,卻像是褪色的油畫,透出底下斑駁的底色。他不再主動與人談笑,排練時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常常是機械地完成自己的部分后,便獨自走到角落,望著虛無出神。
潘學斌和高進暗中加強了對他的關注。高進的概率籌碼顯示,許冠杰靈魂深處那“誘導性風險”的波動正在持續增強,并且與某種外部的、極其隱晦的頻率同步率越來越高,仿佛隨時可能引發共振。
“不能再等了。”潘學斌找到楚原和李小龍等人商議,“必須在他被完全侵蝕前做點什么。”
“但系強行干預,可能會加速崩潰。”李小龍眉頭緊鎖,對這種無形的敵人感到棘手。
楚原慢悠悠地剝著花生米,眼神卻銳利:“心病還須心藥醫。要逼佢自己將心底嘅嘢倒出來,無論系膿血定系眼淚。”
機會很快來臨。在一次全體聯排中,輪到了許冠杰的獨唱環節。他選擇的依然是那首《紙船》。
燈光柔和下來,虛擬的舞臺營造出靜謐的氛圍。許冠杰站在舞臺中央,深吸一口氣,當他開口唱出第一句“路隨人茫茫,人生似夢一場……”時,那充滿磁性的嗓音依舊動人,但細心的人卻能聽出,那聲音里少了往日的豁達,多了一絲難以喻的……顫抖。
他試圖像往常一樣,用技巧和情感去演繹這首歌,但腦海中,楚原的話語、那若有若無的《印象》旋律,以及內心深處被壓抑了太久的東西,如同潮水般不斷沖擊著他理智的堤壩。
**“看啊……就是這種感覺……迷茫,孤獨……”**
**“何必再偽裝?承認吧,你從未真正灑脫過……”**
**“那個你一直想忘記的人……那個你一直逃避的結局……”**
冰冷的低語再次響起,這一次,它不再僅僅是蠱惑,更像是在他本就混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塊巨石!
許冠杰的歌聲開始出現不穩,氣息變得紊亂。當他唱到“心里思潮如浪,我欲乘風破浪”時,異變發生了!
整個排練場的空間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蕩漾起來!虛擬的舞臺背景不再是靜謐的夜色,而是瞬間切換!時而變成喧囂的頒獎典禮現場,無數閃光燈和歡呼聲撲面而來;時而變成空無一人的錄音室,只有冰冷的設備和他自己的回聲;時而又變成一個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壓抑得讓人窒息!
這些破碎、混亂的記憶片段,如同走馬燈般瘋狂閃爍、交織!正是許冠杰內心深處最不愿觸及的、關于名利、孤獨與離別的執念顯化!
“阿sam!”臺下眾人驚呼。
許冠杰站在舞臺中央,被這些失控的記憶幻象所淹沒,他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嘶吼,歌聲早已斷絕。他的魂體劇烈顫抖,周身開始彌漫出一股灰敗、絕望的氣息,與之前那陽光瀟灑的形象判若兩人!
那冰冷的意念如同附骨之疽,貪婪地吸收著這絕望的情緒,并試圖進一步放大,將他徹底拖入執念的深淵!
“阻止他!”潘學斌大喝一聲,全力催動文明薪火,金色的光芒試圖穩定空間,驅散幻象。林正英的符箓也瞬間飛出,化作道道清心咒文,環繞許冠杰。
但這一次,那心魔似乎與許冠杰自身的執念結合得異常緊密,薪火與符箓的效果大打折扣!
“讓我來!”周星馳再次挺身而出,強大的“無厘頭”意念場罩向許冠杰,“sam哥!睇下你只紙船!變咗潛水艇啊!仲識發射魚雷!”
然而,此刻許冠杰完全沉浸在自身的痛苦回憶中,對外界的干擾幾乎毫無反應。周星馳的“無厘頭”攻擊如同泥牛入海。
肥姐沈殿霞急得直跺腳,試圖用她強大的守護意念沖過去:“阿sam!醒下啊!我哋喺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