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結束后的凈土并未完全沉寂。虛擬的“夜幕”低垂,核心篝火的光芒比往日更加溫暖明亮,映照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的靈魂。成功改編曲目帶來的興奮感仍在空氣中彌漫,許冠杰的到來更是為這片空間注入了新的活力與話題。
戴龍師傅還在樂此不疲地根據許冠杰“水晶蝦餃”的建議,折騰梅艷芳那件命運多舛的“婚紗”,嘴里念念有詞:“水晶蝦餃……意念要夠剔透,餡料要夠鮮美……哎呀,系唔系應該再加少少‘金銀蒜’提香呢?”
梅艷芳忍無可忍,一把搶過自己的戲服,斬釘截鐵:“戴師傅!真系唔使再改啦!我覺得而家咁樣,好!有!特!色!”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三個字,抱著婚紗快步走開,仿佛怕戴師傅追上來再撒一把“虛擬芫荽”。
周星馳、吳孟達、陳百祥三人則圍住了許冠杰,對那副“瀟灑不羈星輝墨鏡”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sam哥,你話教整墨鏡,系唔系真嘎?”周星馳眼神灼灼。
“當然啦!我阿sam講一就一!”許冠杰拍著胸脯,隨即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不過,材料要自備喔。‘瀟灑’意念同‘不羈’能量呢啲核心材料,我都可以引導你哋感應,但系最主要嘅‘星輝’,就要靠你哋自己從靈魂本源里面提煉啦!就好似……”他指了指周星馳,“你嘅‘無厘頭’本源,星仔,夠曬獨特,提煉出嚟嘅星輝肯定金光閃閃,仲會自帶搞笑特效!”
周星馳聞,立刻盤膝坐下,一臉嚴肅地開始嘗試感應自己的“無厘頭本源”,嘴里還念念有詞:“無厘頭……星輝……點解我感覺我嘅本源似一鍋滾緊嘅漿糊多啲?”
吳孟達和陳百祥也有樣學樣,結果一個感應到的是“鵪鶉蛋般的圓潤光華”,另一個則感應到“金幣碰撞的清脆光芒”,惹得許冠杰哈哈大笑。
潘學斌看著這熱鬧的一幕,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但他并沒有放松警惕,目光偶爾會掃過看似完全融入集體的許冠杰,以及獨自在角落擦拭薩克斯風的陳百強。高進則依舊沉默地站在稍遠的地方,手中把玩著那枚概率籌碼,眼神深邃,不知在計算著什么。
夜深了些,部分靈魂選擇回歸各自的記憶片段休息,以保存魂力。排練場逐漸安靜下來。
潘學斌走到篝火旁坐下,掌心的火焰與中央的篝火隱隱共鳴。不多時,一個身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是許冠杰。他換下那身騷包的白色西裝,穿著一件簡單的虛擬襯衫,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浮夸,多了幾分沉靜。
“潘師傅,呢個地方,真系好特別。”許冠杰看著跳躍的篝火,率先開口,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表演性質,而是帶著一絲真實的感慨,“我喺靈寂之地飄蕩咗好耐,見過太多迷失在自身執念里,痛苦輪回或者徹底沉寂的靈魂。像你哋呢度咁,唔單只保持住自我,仲能將唔同嘅人凝聚在一起,互相扶持,真系……好難得。”
潘學斌側頭看他,火光在那張依舊英俊的臉上投下明暗交織的輪廓。“也系經歷咗好多先走到今日。大家都系被迫聚在一起,只不過系選擇咗互相取暖嗻。”
許冠杰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些許復雜:“互相取暖……談何容易。有時候,靠得太近,反而更容易被彼此嘅執念所傷。”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越了篝火,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我生前寫歌唱歌,成日都系描繪市井百態,人情冷暖。以為自己睇得好透,但到頭來發現,最難讀懂嘅,其實系自己。”
潘學斌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能感覺到,許冠杰似乎想傾訴些什么。
“我嘅歌,好多人都話,好樂觀,好豁達,教識佢哋笑對人生。”許冠杰的聲音低沉了些,“但系有冇人知道,有時候,最中意講笑嘅人,可能系因為心底里面嘅悲傷太多,只能用笑聲來掩蓋?”
他隨手撿起一根虛擬的柴火,撥弄著篝火,火星噼啪濺起。“我寫《浪子心聲》,‘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唱得好像好瀟灑。但系,有啲嘢,真系可以話放低就放低咩?有啲人,真系可以話忘記就忘記咩?”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與他平時形象截然不同的深沉與憂郁。潘學斌終于開口:“所以,sam哥你嘅執念,系……”
許冠杰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臉上又重新掛起了那種習慣性的、略帶痞氣的笑容,雖然這次顯得有些勉強:“都系啲陳年舊事啦,唔講也罷。反正而家都咁啦,不如開開心心,唱下歌,搞下演唱會,幾好。”
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指著篝火問道:“潘師傅,你呢團火,好似唔單單系能量聚合體咁簡單?我感覺到里面……有好多唔同嘅意念,好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