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芳的“無瑕境”在眾人身后緩緩閉合,那壓抑沉重的氣息被隔絕開來。引路的潘學斌卻心不在焉,掌心的七芒星印記仍在隱隱作痛,那股源自靈寂之地深處的吸引力如同無形的絲線,牽扯著他的心神。
吳孟達和他的分身一左一右,試圖用他們特有的方式活躍氣氛。
“梅大師,您瞧瞧我們這靈寂之地,雖然比不上您那‘無瑕境’精致,但勝在熱鬧自在啊!”吳孟達指著遠處漂浮的、播放著老式武俠片的記憶光團,以及另一個正在舉行虛擬燒烤派對的區域。
分身立刻接腔,模仿著燒烤的動作:“系啊系啊(是啊是啊),肥姐的烤雞翅膀,雖然吃不出味道,但聞著香啊!保證沒有那些照妖鏡……呃,我是說那些漂亮的鏡子盯著您!”
梅蘭芳依舊保持著矜持的姿態,步伐從容,華美的貴妃戲服在流動的光影中顯得格格不入,又奇異和諧。他并未回應達叔的插科打諢,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沿途景象吸引。他看到黃家駒和幾個模糊的搖滾樂手靈魂在即興合奏,看到林正英在用桃木劍幫一個哭泣的小鬼魂“修剪”過于濃重的怨氣,還看到沈殿霞正端著一鍋散發著七彩光芒的“忘憂湯”追著成奎安滿場跑,試圖讓他嘗嘗新品。
這里……確實不同。混亂,卻充滿生機。與他那片死寂的“完美”牢籠截然不同。
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在他古井無波的心境中蕩開。
一行人回到肥姐茶餐廳。沈殿霞看到梅蘭芳,眼睛一亮,立刻放下鍋鏟迎了上來:“哎呦!梅大師大駕光臨!快請進快請進!我剛研究出一道‘貴妃醉雞’,正好請您品鑒品鑒!”她熱情地拉著梅蘭芳就往里走,完全無視對方那一身行頭和略顯僵硬的身體。
梅蘭芳被按在一張椅子上,面前很快擺上了一盤……閃爍著珍珠光澤、還冒著粉色氣泡的雞肉。他嘴角微微抽搐,這與他認知中的任何菜式都相去甚遠。
潘學斌強忍著笑意,看著這位藝術大師面對肥姐“黑暗料理”時那副想維持風度又難掩無措的表情。他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走到梅蘭芳身邊,掌心的七芒星印記微微發光,開始細致地掃描梅蘭芳靈魂體的狀態。
“梅大師,您看,”潘學斌凝聚光絲,在空氣中構建出一個簡化的能量模型,代表梅蘭芳靈魂核心的那些主要能量束依舊纏繞緊密,但之前被他“撥動”過的幾個微小節點,正持續散發著溫和的光芒,如同在堅冰上融出的幾個小孔,讓一絲絲鮮活的氣息得以流通。“您的問題在于能量循環僵化。過度追求外界的‘完美’標準,導致您自身藝術靈性的本源被壓抑、堵塞。就像一臺最精密的儀器,所有齒輪都按最標準的規格打造,卻忘了上潤滑油,最終只會卡死。”
梅蘭芳凝視著那光絲模型,他雖不懂什么能量循環,但那模型直觀地展示了他內心的束縛感。他沉默片刻,終于嘆了口氣,不再是那舞臺上的腔調,而是帶著一絲疲憊的真實聲音:“潘師傅所……或許不虛。只是,掙脫枷鎖,談何容易?那些標準,那些眼光,早已與我血脈相連。”
“不需要立刻掙脫。”潘學斌語氣沉穩,“我們可以先從‘減負’開始。比如,嘗試暫時忽略一面鏡子?”他指向茶餐廳窗外,那里恰好有一面被曹查理改裝成能量探測器的鏡面,此刻正顯示著亂七八糟的數據流。
梅蘭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眉頭微蹙。忽略?這對他而,幾乎是本能般困難。
就在這時!
轟——!!!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巨響,猛地從靈寂之地的某個方向傳來!整個茶餐廳都隨之劇烈搖晃,桌上的杯盤叮當作響,沈殿霞那盤“貴妃醉雞”更是直接跳了起來,粉色氣泡炸得到處都是。
“地震啦?!”吳孟達怪叫一聲,和他的分身同時鉆到了桌子底下。
林正英瞬間起身,桃木劍已握在手中,眼神銳利:“不對!不是地震!是極強的能量沖擊!”
李小龍早已閃至窗邊,目光如電射向巨響傳來的方向:“在那個新出現的區域邊緣!能量性質……非常奇特,混雜著極致的創造與毀滅意念!”
潘學斌掌心的七芒星印記在這一刻灼熱到幾乎燙手!那股強烈的吸引力源頭,正是來自baozha的方向!他心中一震,某種預感變得無比清晰。
“各位,看來我們有‘新鄰居’了,而且動靜不小。”潘學斌沉聲道,目光掃過眾人,“英叔,小龍兄,麻煩你們留守工坊,照看梅大師。達叔,查理,跟我去看看情況。”
“我也去。”梅蘭芳突然站起身,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他褪去了貴妃的華服,換上了一身素雅的長衫,眼神中那銳利的探究欲再次浮現。“或許,見識一下真正的‘混亂’,能讓我對‘完美’有新的理解。”
潘學斌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跟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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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靠近baozha區域,周圍的景象就越發詭異。原本漂浮的記憶光團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干擾,播放的畫面時快時慢,甚至偶爾倒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卻又混合著清新的木材香氣。
“我的媽呀!”吳孟達指著前方,聲音發顫,“潘師傅,你看那是什么?”
只見前方一片區域,已然面目全非。那里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記憶場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正在不斷自我構建又不斷崩塌的……木質結構體!
巨大的齒輪在半空徒勞轉動,榫卯結構在拼接成功的瞬間就莫名斷裂,無數刨花如同擁有生命般四處飛舞,時而凝聚成桌椅的形狀,時而又轟然散開。一個穿著古樸麻布短褂、頭發胡子花白雜亂的老者,正站在這個瘋狂結構的中心,手持一把閃爍著青光的刨子,對著一段巨大的原木瘋狂刨削,口中念念有詞:
“不對!不對!力道差一厘!角度偏一毫!這‘心念傳動軸’為何總是無法平衡?!為何承載不了‘魂力’?!重來!重來!”
他每一次刨削,都帶起一道凌厲的青光,青光所過之處,新的結構瞬間生成,但往往維持不到三秒,就因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可能是某個楔子打入深了半分,可能是某條木紋-->>走向不對——而轟然解體,引發新一輪的能量baozha和木屑風暴。
曹查理博士眼鏡后的眼睛瞪得溜圓,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ohmygod!這、這能量讀數!這結構嘗試!他在試圖用純木質材料構建靈魂能量傳導系統!這違背了基礎能量守恒定律!不,他甚至試圖重新定義‘材料’和‘結構’!這簡直是……是天才與瘋子的混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