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
兩個字,平靜卻帶著千鈞之重,砸落在死寂的診所空氣中。癱軟在地的張女士的啜泣聲戛然而止,驚恐地望著那個站在旋轉邪傘前的背影。直播間的彈幕為之一滯,隨即以更瘋狂的速度滾動起來。
晏臨霄懸在符咒傘上的手并未落下。那傘旋轉帶起的微弱氣流,攪動著彌漫開來的陰冷能量場,仿佛有無數細碎的、怨毒的低語在耳邊滋生。銀色義眼的數據流瀑布般刷過,試圖解析這九菊邪術的力場結構,卻如同撞上一堵粘稠的、不斷變化的黑墻。
然而,解析雖受阻,一種更直接、更兇險的侵蝕,已順著那無形的力場,攀附而上!
晏臨霄只覺得眉心一燙,并非物理上的高溫,而是某種針對意識層面的、冰冷的灼燒感!眼前的景象瞬間開始扭曲、剝離——
診所溫暖的燈光、驚慌的女人、破碎的窗戶…一切都在飛速褪色、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暗紅色調**,以及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鼓點**。
**酒吧。**
他又回到了那個命運的拐點。吧臺光滑的表面反射著迷離的燈光,杯中冰塊叮當作響。年輕的自己,穿著略顯緊繃的西裝,眉宇間帶著一絲刻意壓制的焦慮和不羈,正盯著杯中酒液,右眼尚未嵌入萬象儀,卻已因過度預支而布滿了血絲。
地產大亨王棟那肥胖的身影就在旁邊,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的商業帝國,話語間充滿了銅臭和虛偽。
晏臨霄(現在的)如同一個幽靈,站在“自己”的身后,清晰地看到“自己”放在吧臺下的手正微微顫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那是他下定決心前的習慣動作。即將為富豪算那一卦的決定,如同不斷收緊的絞索,已經套上了年輕的脖頸。
“不要…”現在的晏臨霄在心中無聲吶喊,試圖阻止,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飛蟲,只能眼睜睜看著歷史重演。
就在年輕的晏臨霄深吸一口氣,似乎終于要做決定抬起手的剎那——
異變陡生!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毫無征兆地從酒吧擁擠的人群陰影中竄出!那人穿著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衛衣,兜帽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手中卻握著一柄散發著冰冷青銅光澤的**短柄卦劍**!
劍身之上,乾、坤、震、巽…八卦符文依次亮起,帶著一種決絕的、甚至可以說是**毀滅**的氣息,而非守護!
目標,并非吧臺邊的富豪王棟,也非任何其他人!
那卦劍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刺**年輕晏臨霄的后心要害**!
這一劍,又快又狠,完全是奔著一擊斃命而去!角度刁鉆,時機歹毒,恰好卡在年輕晏臨霄心神激蕩、毫無防備的瞬間!
現在的晏臨霄瞳孔驟縮!是誰?!祝由的人?還是…
就在卦劍即將洞穿年輕晏臨霄心臟的前一瞬,那襲擊者因極速運動而微微揚起的兜帽下,隱約露出小半張臉和一雙眼睛——
那是…**沈爻**?!
眼神冰冷,空洞,沒有任何情感,只有執行命令般的絕對專注,甚至…帶著一絲被強行扭曲的痛苦?
不!不可能是沈爻!那時的沈爻還在古卦宗閉關,絕無可能出現在這里,更不可能對自己下殺手!
是幻象?是扭曲的投影?還是…某種借助沈爻形態的詛咒?
現在的晏臨霄思維一片混亂。而幻象中的刺殺仍在繼續!
年輕的晏臨霄對身后的致命危機毫無察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內心的掙扎和王棟的吹噓上。
眼看卦劍就要透體而過——
嗡!!!
千鈞一發之際,年輕晏臨霄那布滿血絲的右眼,似乎因極度緊張和命運的壓迫感,自主地、微弱地**跳動了一下**!一絲極其淡薄、卻真實不虛的、帶著龍脈本源氣息的**暗金色流光**在他眼底最深處一閃而逝!
正是這絲源自被祝由剪斷的能量臍帶、卻依舊潛藏在他血脈最深處的力量,在生死關頭被激發,形成了一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本能屏障**,擋在了后心位置!
鏗!
卦劍的劍尖狠狠刺在暗金屏障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交擊聲!屏障劇烈波動,瞬間布滿了裂痕,顯然無法完全抵擋這蓄謀已久的一劍,但卻爭取到了致命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