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六月已經很熱了,徐榮卻是在打冷顫,這是失去了身體自我掌控能力的表現,又或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懼。
大聲咳嗽,清理了鼻腔異物,又吐出喉嚨中的淤集物,徐榮稍微舒服一點。
“徐榮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都昏迷一個小時了,天殺的傷兵啊,快看看你爹你娘吧,已經有人去通知你姐了”。
徐榮想了一下,這是隔壁爛肉面陳大爺的聲音,環顧四周,桌子條凳損毀嚴重,茶碗摔了一地,銅壺的壺嘴都是歪的。
再看一下環境,青磚土路,一地破碗渣子,破桌凳邊上停著一輛板車,還有,兩具尸體,這應該是陳大爺說的自己的父母。
隔壁是爛肉面攤子,兩張桌子都好好的。
這是,穿越了。
這時,四八年六月。
徐榮不敢多想趕緊爬起來,顧不得圍觀的人和身上的泥土,看了一下銅壺里還有點茶水,在墻根角的筐子里拿了一個碗,倒了一碗茶水喝下。
走過去蹲下,看著地上的父母,頭上的血塊已經凝固,臉色發白,伸手摸了一下,已經沒有體溫了。
才經過了一個小時,兩個大活人就變成了兩具尸體,圍觀的人都是一臉麻木,有散去了的,也有新圍上來的,麻木是一種態度,還好沒有幸災樂禍的,也就陳大爺能開口說話。
“這是什么世道啊,就沒有人能管這些傷兵嗎,徐榮,這三個大洋是他們丟下的,你先揣好,這也夠一口棺材的了”。
徐榮本能地解下父母的圍裙蓋著他們的臉,接過三個大洋揣起來,開始在周圍尋找東西,記憶中應該有一個布包的。
翻開爛桌子的時候看見了,將布包收起來放在裝碗的筐子里,然后將爛桌子條凳歸置在墻根角,兩個茶葉罐是好的先放在筐子里,地上還有十幾個大子也撿起來。
看了一下沒有什么了,哦,銅壺也拿過來放在框子里,這就真的沒有什么了。
先將板車調了頭,抱著父親的尸體放上去,又抱著母親的尸體放上去,同樣的用圍裙蓋著臉,又將裝碗的筐子抬到三輪上。
“陳大爺,給我煮碗面吧,我沒有力氣了”。
說完話摸出三個大子放在桌子上,回到板車邊守著,轉頭看見地上還有一個碗,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下,放在筐子里。
有兩張條凳還是好的,也放在板車上。
“徐榮,可以吃了,你準備怎么辦呢,這個天氣太大放不住的,要趕緊想辦法”。
徐榮沒有說話,低著頭先把面湯喝完,開始吃面條,陳大爺又給他舀了一瓢面湯,徐榮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吃完。
“爹啊,你怎么了,娘,娘,你怎么了”,這是姐姐徐梅的聲音。
徐榮起身拉著徐梅,調整一下嗓音:“姐,先不哭,我們去報案吧,推著板車去黑皮子的辦公樓”。
陳大爺:“徐榮啊,報案有什么用呢,黑皮子拿黃皮子沒有辦法的,這世道啊,沒有人管老百姓的死活”。
徐梅:“怎么會這樣,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徐榮:“陳大爺,黑皮子能不能管我都要去一趟的,不報案他們更加不管了,您要是不怕,請您跟著給我做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