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行轅的清晨,一艘掛著鄭氏水師旗號的快船沖破晨霧,停靠在碼頭。船剛穩,一名渾身濕透的信使就抱著木盒,踉蹌著跳上岸,直奔行轅,鄭成功的回信,終于到了。
趙羅正在書房查看水師戰備報告,聽到消息,立刻放下筆,快步走到正廳。徐孚遠已先一步趕到,手里捧著那封用火漆封口的書信,神色難掩激動。見趙羅進來,他上前一步,雙手遞過書信:“趙大人,王爺的回信到了!”
趙羅接過書信,指尖撫過火漆上的“延平郡王印”,深吸一口氣,緩緩拆開。信紙依舊是鄭氏慣用的南洋宣紙,鄭成功的字跡遒勁有力,開頭便直抒胸臆:“趙兄淮河抗清,大破北虜水師,實乃當世豪杰,某深為敬佩。”沒有官場的虛與委蛇,直接以“兄”相稱,已然透出平等的姿態。
信中,鄭成功對“遙奉正朔,便宜行事”的方案表示理解:“江淮乃趙兄浴血所得,自主之權,理所應當。永歷圣上遠在滇南,只求抗清大業有成,豈會拘泥于節制之虛名?”他明確提出,雙方以“抗清盟友”相稱,而非“上下級”,復國軍“軍政財自主,人事任免自定”,鄭氏絕不干預;作為回報,復國軍需“尊永歷為共主,公文署永歷年號,以示大義”。
軍事與經濟的約定更是具體:軍事上,雙方共享清軍情報,若一方遭清軍主力進攻,另一方需出兵牽制;長江口防務由鄭氏水師主導,淮河防務由復國軍水師負責,形成“江海聯動”。經濟上,鄭氏開放廈門、金門為通商口岸,復國軍可自由采購硫磺、硝石、銅礦,關稅減半;鄭氏船隊可為復國軍物資提供護航,直達南洋。而復國軍需履約,即刻派三名造炮工匠攜帶線膛炮圖紙赴廈門,指導鄭氏鑄造新型艦炮。
信的末尾,鄭成功筆鋒一轉,語氣凝重:“近聞清廷已密令江南總督馬國柱,聯絡荷蘭東印度公司,欲借其艦隊封鎖長江口,斷我等南洋通路。荷蘭人貪利忘義,若清廷許以貿易特權,必傾力相助。趙兄需早做準備,我鄭氏水師已在廈門集結,隨時可應對荷蘭艦隊。”這正是他給趙羅的提醒,也是聯盟成立后的第一個共同威脅。
趙羅讀完信,嘴角露出笑意。這封回信,完全滿足了他的核心訴求,既保住了復國軍的自主地位,又獲得了鄭氏的海上支援和物資通道,更重要的是,以“盟友”之名結盟,而非“隸屬”,徹底擺脫了被鄭氏掌控的風險。
“徐先生,王爺的心意,本督明白了。”趙羅將信遞給徐孚遠,語氣誠懇,“復國軍愿與鄭氏結為抗清盟友,共奉永歷正朔,共抗北虜,共保漢家江山。”
徐孚遠接過信,仔細讀完,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鄭成功的決定,既體現了對復國軍的尊重,也為鄭氏爭取到了急需的火炮技術,堪稱雙贏。他站起身,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打開后,里面是一枚鑄有“延平郡王”字樣的鎏金令牌:“此乃我家王爺的信物,持此令牌,復國軍在鄭氏控制區可暢行無阻,采購物資、停泊船只,皆無人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