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通往南京的驛道上,一匹快馬踏著塵土疾馳,馬背上的驛卒懷里揣著徐望的捷報,腰間的銅鈴叮當作響,引得沿途百姓紛紛側目。捷報送到南京兵部時,早已圍在衙門外的官員們一擁而上,搶著傳閱——紙上的字跡寫得激昂:“某日,某率部進攻高郵,血戰三時辰,擊潰虜酋多鐸,殲敵千余,繳獲戰馬兩百余匹,現退守揚州,以待朝廷后續指令。”
消息很快傳到皇城,弘光帝聽聞“大捷”,龍顏大悅,當即下旨賞徐望白銀千兩,升其為“鎮國將軍”。馬士英、阮大鋮等人也跟著附和,在朝堂上大贊“江北將士忠勇”,仿佛這場勝利真能扭轉南明的頹勢。可沒人知道,徐望在寫捷報時,指尖都在微微發顫——他不敢提復國軍的半個字,更不敢說自己不過是在戰場邊緣演了場潰退的戲,真正擊潰清軍的,是那支讓他心驚膽戰的復國軍。
捷報送出的當晚,徐望悄悄讓人把好友、駐守滁州的李副將請到了揚州。密室里,燭火昏暗,徐望屏退左右,才從懷里摸出一張紙,上面畫著復國軍的后裝buqiang和重機槍的大致模樣。“老李,你看看這個。”他聲音壓得極低,“高郵那仗,根本不是我打的——是江北的趙羅,他們的兵用這種槍,五百騎兵沖上去,連一刻鐘都沒撐住,全沒了。”
李副將拿起紙,皺著眉打量:“這槍看著古怪,真有這么厲害?”“比我說的還厲害!”徐望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確認沒人偷聽,才接著說,“他們的兵開槍不用倒火藥,抬手就射,一輪齊射下來,清軍跟割麥子似的倒;還有那種能連續響的槍(重機槍),子彈跟潑水似的,騎兵根本沖不上去。我要是跟他們對上,怕是連揚州城都守不住。”
李副將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之前也聽說過復國軍能打,卻只當是“流寇運氣好”,可徐望是他多年好友,絕不會拿這種事騙他。“這么說……江北的趙羅,比清軍還難對付?”徐望苦笑點頭:“難對付十倍!但也只有跟著他,咱們這些人才能在江南活下去——南京那幫人,只會把我們當槍使。”
這場密室談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南明軍的池塘。李副將回到滁州后,又把消息悄悄告訴了幾個信得過的同僚,一來二去,“江北趙羅所部火器犀利,戰力彪悍”的消息,竟在南明軍中層將領里悄悄傳開了。揚州城外的茶館里,常有穿著便服的軍官聚在一起,壓低聲音議論:“聽說了嗎?徐總兵高郵那仗,是復國軍幫著打的,人家一槍能頂咱們三槍!”
“我不信!復國軍不就是些草莽嗎?”有人反駁,立刻就有人接話:“我表弟在衛胤文麾下當差,他說衛將軍最近天天盯著江北,連操練都不敢松懈——怕復國軍打過來!”原本對復國軍滿是輕視的將領們,此刻心里都多了幾分恐慌:若是復國軍真有這么強的戰力,哪天渡過長江,江南的這些軍閥,誰能擋得住?
恐慌傳到南京權貴的耳朵里,變成了更深的忌憚。馬士英的府邸里,一場秘密會議正在進行。“徐望那邊肯定有問題!”阮大鋮拍著桌子,臉上滿是陰狠,“高郵那仗打得太蹊蹺,他手里就四千殘兵,怎么可能擊潰清軍騎兵?肯定是和復國軍勾結了!”馬士英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捻著胡須,臉色復雜:“勾結又如何?現在左良玉在武昌虎視眈眈,清軍在江北蠢蠢欲動,咱們還得靠復國軍牽制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