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軍zhengfu的情報司內,一盞油燈徹夜未明。趙誠手里捏著一份剛從江南傳回的密報,眉頭擰成了疙瘩,密報上的內容,像一塊巨石,砸在了復國軍快速擴張的“雪球”上:南明弘光朝廷已得知復國軍光復真定、控制方圓三百余里的消息,不僅未派使者聯絡抗清,反而命江北四鎮之一的劉澤清,在徐州至濟寧一線增兵五千;更讓人心沉的是,盤踞武昌的左良玉,已調動兩萬兵馬,沿長江北岸向東移動,陳兵于廬州、鳳陽一帶,擺出“防備復國軍南下”的架勢。
“大都督,南明這是把我們當成了威脅,而非友軍。”趙誠將密報遞到趙羅面前,語氣凝重,“情報司在南京的暗樁傳回消息,弘光朝廷的朝堂上,近日爭論不休。以馬士英、阮大鋮為首的官員,說我們‘僭越稱兵,非明非清’,怕我們南下奪取江南;還有官員說,復國軍‘不奉南明正朔,私行均田,擾亂綱常’,建議‘先除內患,再抗外虜’。”
趙羅拿起密報,逐字逐句看完,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他早料到南明不會輕易接納復國軍,弘光朝廷本就是由江南士紳與軍閥扶持起來的政權,骨子里透著“重正統、輕實效”的腐朽,而復國軍推行的“均田令”,恰恰觸動了士紳階層的核心利益;左良玉等軍閥,更是將地盤視為私產,復國軍的快速崛起,讓他們擔心這支“新興力量”會南下搶占自己的勢力范圍。
“左良玉的動靜最值得警惕。”趙虎站在一旁,指著墻上的地圖,“左良玉擁兵八萬,雖軍紀渙散,卻勝在兵力眾多。他此次調動兩萬兵馬陳兵廬州,距離我們新控制的元氏縣,不過三百余里,若真要北上,五日之內就能抵達邊界。劉澤清在徐州增兵,雖只有五千人,卻卡住了我們南下的通道,若我們北上抗清,他很可能從背后偷襲。”
正說著,又有一份密報送到——是復國軍東線偵察兵傳回的現場見聞:左良玉的兵馬在廬州城外搭建了營寨,寨墻上插著“明”字大旗,卻整日緊閉營門,既不操練,也不進軍,只派斥候在邊界來回巡查;劉澤清的部隊則在濟寧城外強征民夫,加固城墻,還貼出告示,說“復國軍乃山匪余孽,敢南下者,格殺勿論”。
“他們不是真的要立刻開戰,而是在‘威懾’。”陳秀才扶了扶眼鏡,分析道,“弘光朝廷想靠軍閥的兵力,逼我們‘奉表稱臣’,接受他們的冊封,放棄均田令;左良玉和劉澤清,則是想通過陳兵,劃清‘勢力邊界’,讓我們不敢南下染指他們的地盤。說白了,南明的眼里,‘維護自身利益’比‘抗清復明’更重要。”
這話戳中了要害。復國軍自崛起以來,始終以“抗清”為核心目標,可南明的反應,卻讓他們陷入了“北有清軍,東有南明”的潛在困境。若此時清軍再次派大軍來攻,南明軍閥若從背后偷襲,復國軍將腹背受敵;可若分兵防備東線,北上抗清的兵力又會被削弱,之前好不容易形成的“雪球效應”,很可能就此停滯。
“派使者去南京,面見弘光帝。”趙羅沉思片刻,做出決定,“使者就由你親自擔任,陳秀才。你帶著真定府的均田賬本、百姓的聯名感謝信,還有我們繳獲的清軍兵器,去南京告訴弘光朝廷:復國軍只愿抗清,無意南下爭奪地盤;若南明愿意聯合抗清,我們可以接受‘名義上的冊封’,但均田令絕不能廢——這是百姓的根本,也是復國軍的根基。”
陳秀才點頭應下:“大都督放心,我定能說動弘光朝廷,至少讓他們暫時停止陳兵。但馬士英、阮大鋮之流貪婪腐朽,恐怕不會輕易松口,我會相機行事。”
“同時,加強東線防御。”趙羅轉向趙虎,“命銳鋒師第二團,立刻開赴元氏縣,與當地的村公所、治安隊聯合,構筑防御工事;偵察騎兵團分出一半兵力,在東線邊界建立‘警戒哨’,每日巡查,一旦發現南明軍隊有異動,立刻回報;再給左良玉、劉澤清各寫一封信,說明我們‘只抗清、不內斗’的立場,希望他們以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