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的迎恩門外,一輛滿載著針頭線腦、日用雜貨的小推車,正隨著進城的人流緩緩移動。推車的貨郎戴著頂舊草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一雙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城門處的清軍崗哨,他是復國軍情報司的暗樁,代號“貨郎”,也是第一批潛入真定府的情報人員。
“站住!搜身!”兩名清軍士兵上前,一把按住小推車,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掀貨郎的草帽。貨郎心里一緊,卻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從懷里掏出幾枚銅錢,悄悄塞給士兵:“官爺辛苦,小本生意,通融通融。”那兩名士兵掂了掂銅錢,又掃了眼車上的雜貨,揮揮手:“進去吧,別在城里惹事!”
貨郎推著車,快步走進城門,心里松了口氣,這是情報司提前布置的“暗線”,城門處的幾名清軍士兵,早就被用“每日五文錢、戰后分田地”的承諾收買,專門負責接應潛入的情報人員。
進城后,貨郎沒有直接去聯絡點,而是推著車在街道上慢慢走,看似在吆喝賣貨,實則在暗中觀察:城墻上的清軍士兵多是懶洋洋地靠在箭樓上,有的甚至在抽煙袋;迎恩門內側的兵營里,傳來零星的賭錢聲;街角處,幾個百姓正低著頭小聲議論,時不時警惕地看向四周,這與情報司之前傳回的“清軍守軍懈怠、民心浮動”的消息完全吻合。
傍晚時分,貨郎推著車來到城南的“王記布莊”,這是情報司在真定府的秘密聯絡點。布莊老板王掌柜見他進來,不動聲色地問:“要點什么?”
“來三尺青布,做件新衣。”貨郎報出暗號。
王掌柜立刻引他進后院,掀開地窖的蓋板:“里面有人等你。”
地窖里,已有三名情報人員等候,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與抗清義士聯絡的“書生”(宣傳局的年輕學子)。“城里的情況怎么樣?”書生壓低聲音問。
“清軍確實懈怠,但城墻上的紅衣大炮還在,每日有專人擦拭,看樣子是能正常使用的。”貨郎拿出一張用炭筆繪制的簡易城防圖,“我觀察到,西南角的小城門,每日亥時關閉,由一個漢軍旗的小旗官負責,叫張貴,手下有十個士兵。”
“張貴這個人,我們已經摸清了。”書生點頭,“他是真定府本地人,去年被清軍抓壯丁編入漢軍旗,上個月他老娘生病,想請假回家,被清軍千總打罵了一頓,還克扣了他三個月的軍餉,心里早就不滿。我已經通過他的鄰居,遞了話,他愿意倒戈,但怕事敗連累家人,還在猶豫。”
“得給他吃顆定心丸。”貨郎想了想,“我們可以承諾,攻城時先派人保護他的家人,戰后讓他加入復國軍,給個小官做。另外,再給他點實際好處,比如二十兩銀子,讓他先把老娘的病治好。”
次日夜里,書生通過張貴的鄰居,將二十兩銀子和一封“保證書”送到了張貴家。張貴看著銀錠,又讀了保證書里“復國軍承諾保護其家人安全,戰后任命為小隊正”的內容,終于下定決心,偷偷寫下回信:“亥時三刻,我會打開西南角小城門,放你們的人進來,但你們一定要保護好我娘。”
除了策反守軍,聯絡城內士紳的工作也在暗中推進。真定府的士紳代表是前明的舉人劉世安,他家有良田千畝,清軍入城后,不僅要他繳納“糧食稅”,還想強占他的女兒做妾,劉世安雖不敢明著反抗,卻一直暗中資助抗清義士。
復國軍派去聯絡劉世安的,是陳秀才的學生、曾在真定府讀過書的年輕學子。他穿著長衫,以“拜訪同鄉”的名義,來到劉世安府上。兩人在書房里密談,學子開門見山:“劉先生,復國軍不日將攻真定府,只為驅除韃虜,保護百姓。只要先生肯做內應,提供城防情報,戰后復國軍不僅不沒收你的田產,還會幫你追回被清軍搶走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