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石山的清晨,本該是工坊鍛打聲、操練場喊殺聲交織的熱鬧景象,可今日卻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沉寂。山坳里的流民們低頭干活,偶爾交頭接耳,眼神里帶著不安——近幾日,從北方逃來的難民突然多了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恐,嘴里反復念叨著“韃子來了”“sharen了”。
辰時剛過,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核心山洞的寧靜。趙誠渾身是塵,衣襟上還沾著草屑,顯然是連夜趕路回來的,他手里緊緊攥著幾份揉得發皺的情報,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府主!大事不好!”趙誠沖進山洞時,趙羅正在和軍務司的趙虎、工造司的老王商議后裝槍量產的事,見他這副模樣,三人心里都是一沉。
“慢慢說,怎么回事?”趙羅起身,接過他手里的情報。
“清軍……清軍真的大規模入關了!”趙誠喘著粗氣,語速極快,“外情司的三條線,全都傳回了消息!順昌商幫的掌柜從北京附近過來,說親眼看到睿親王多爾袞帶著數萬八旗兵,號稱十萬,突破了長城的喜峰口,現在已經深入畿輔,通州、香河都陷了,離北京只有幾十里!”
趙羅的手指猛地攥緊,情報紙上的字跡都被壓得變了形。他之前雖早有預判,可當“大規模入關”的消息被證實,還是心頭一震——多爾袞,后金(清)的核心將領,此人用兵狠辣,麾下的八旗兵更是戰力兇悍,絕非之前的明軍和流寇可比。
“還有難民!”趙誠接著說,“昨天從北方逃來的一批難民,老家在永平府,他們說韃子兵進城后,見人就殺,見房就燒,糧食被搶光,婦女被擄走,他們是藏在菜窖里才逃出來的。一路上,全是逃難的人,還有不少潰散的官軍,說‘韃子的騎兵太快,根本擋不住’!”
最讓人心驚的是第三條情報——外情司潛伏在山東北部的暗樁,傳回了一封蠟丸密信:清軍的游騎已經越過滄州,開始在山東北部的平原地帶掠襲,雖然還沒到鐵石山周邊,可其活動范圍正在快速南擴,離沂州府只剩不到兩百里!
“官軍呢?朝廷就沒派兵抵抗?”趙虎忍不住問,聲音有些干澀。他不怕明軍,不怕流寇,可“韃子”的兇悍,光是聽傳聞就足夠讓人膽寒。
趙誠苦笑著搖頭:“逃來的官軍說,朝廷派了總兵唐通去阻擊,結果兩軍剛一接觸,官軍就潰了——韃子的重甲步兵在前,騎兵兩翼包抄,火槍弓箭根本擋不住。現在河北、山東北部的官軍,要么望風而逃,要么干脆投降,沒人敢正面接戰。”
老王的臉色也白了,他想起之前造的后裝槍和開花彈,突然有些沒底:“咱們的槍和炮,真能擋住韃子的重甲和騎兵?”
趙羅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墻邊的地圖前,手指從喜峰口一路向南,劃過通州、滄州,最后停在了鐵石山所在的沂州府附近。地圖上,那片代表清軍的黑色標記,正像潮水般向南蔓延,離鐵石山越來越近。
“不能等了。”趙羅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如刀,“趙誠,立刻去通知所有核心成員——兩位族長、趙遠叔,還有各司主管,半個時辰后,在議事堂召開最高緊急會議,任何人不得缺席!”
“是!”趙誠應聲而去。
“趙虎,你立刻去軍務司,讓所有戰兵取消休假,全員集結,加強山口、后山通道的防御,再派斥候向北偵查,務必摸清清軍游騎的具體位置,一有消息立刻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