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是你嗎?”
她聲音嘶啞凄涼,以為又是在做夢。
那道身影一步步朝她走近,輪廓漸漸變得清晰,是那般慈祥和藹,又那般瀟灑俊朗。
“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她伸出手去抓,以為和以前一樣,會抓空,突然手里卻傳來一陣溫暖,她冰冷的小手被握緊了。
看著她消瘦憔悴的樣子,岳不群一陣心疼。
“師……師父?真……真的是您嗎?我不是在做夢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真的是師父!
心中所有愁苦,登時煙消云散,一改頹然之氣,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喜悅之情登時溢于表。
“你不是做夢,是為師。為師總算找到你了。”
“師父!”
一聲哭喊,曲靈煙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整個人撲進岳不群懷里,驚喜交集,哭成一個淚人,“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師父了。師父,弟子好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著師父,連夢里都是師父。”
她對師父,有敬愛、有仰慕、有崇拜,有感激,也有男女之情,至于哪一樣多一些,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為師知道。”岳不群將她緊緊擁在懷里。
抱了一陣,曲靈煙才直起身子,抬頭看著岳不群,“師父怎會弟子在這里?”w
岳不群只是笑笑,卻沒有解釋。
手掀開遮擋她臉頰上凌亂的發絲,露出一張清瘦而憔悴的臉,再無往日的明艷和活力,仿佛蒼老了幾歲。
岳不群一顆心仿佛被刀猛刺,滴血一般疼。
“讓你受苦了,是為師的錯。”
曲靈煙搖搖頭,臉上滿是無奈和苦澀,“不,師父別這樣說,是弟子心生妄念,大逆不道,和師父沒關系。”
“傻丫頭,這不是妄念,更非什么大逆不道。師父保證,以后再不會發生這種事。”
曲靈煙自是聽得懂他的意思,臉色卻是一暗,搖了搖頭:“弟子知道師父關愛我,可弟子卻不能陷師父于不仁不義,受世人唾罵,不能讓師娘難做,更不能讓華山名譽掃地。
師父,您就忘了弟子吧,就當世上再沒有弟子這個人。”
說到這,已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岳不群眼眶也紅了起來,心如刀絞,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他能感受到曲靈煙心里的痛。
若非愛入骨髓,愛到痛徹心扉,怎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
她寧愿自己一個人承受痛苦,也不要自己這個師父難做人。
這等純粹的愛,不知讓多少人汗顏。
這是偉大的愛,愛得光榮,愛得神圣,不容褻瀆。
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就不會無動于衷?
“傻丫頭,師父答應過你,照顧你一生一世,呵護你,愛護你,保護你。咱們坦坦蕩蕩,正大光明,問心無愧,又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流蜚語,在乎它做什么?有師父在,天塌不下來。”
曲靈煙道:“我知道師父對世俗禮法不屑一顧,可師娘呢?難道師父可以不在乎師娘嗎?”
岳不群長長嘆了口氣:“為師當然在乎,師父師娘共甘共苦,風雨同路。可是你師娘始終看不破名利關節,是以容你不下。總有一天,她會想明白的,你不用擔心。
傻丫頭,到現在,你心里還想著你師娘,你就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嗎?”
曲靈煙幽幽說道:“若非師父師娘,弟子早就死在衡山之上了,哪里還有今日。
弟子容師父師娘收留,傳道授業,恩深似海,弟子始終銘記五內,永不敢忘。”
“好孩子!你師娘要是聽到你這番話,心里一定歡喜不盡。”
曲靈煙慘然一笑:“弟子在師娘眼里,乃大逆不道,罪該萬死之人,她不恨弟子,弟子便心滿意足了。”
“她總有一天會理解你的。好了,咱們回家。”
曲靈煙卻遲疑起來:“師父,弟子已經被師娘逐出師門,也答應師娘不再踏入華山半步,此生不再見師父,如今見到師父,已違背諾,愧對師娘,弟子已無顏再回華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