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走!”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鋸子拉木頭,難聽得要命。
他沒時間去看韓心棋什么反應,雙手在身側摸索,再次檢查了一下捆在合金板上那兩人的電纜和固定帶,確保它們在接下來的顛簸中不會散開。合金板之前滾得歪七扭八,他強忍著后背撕裂般的劇痛,費力地把它擺正了些。
然后,他從靴筒里抽出那把僅剩的備用軍刀,看也沒看,反手就塞進了韓心棋冰冷得像冰塊的手里。刀柄的寒意似乎讓她打了個激靈。
“拿著,萬一呢。”
李軒楓沒再廢話,再次發動透視。目光快速掃過周圍的地形,忽略了激戰區。側后方,大概一百多米外,有一片明顯低洼下去的區域,那里怪石嶙峋,積雪更厚,形成了一片雜亂的冰磧丘陵。地形復雜,是天然的藏身處。
就那兒了。
外面的戰斗噪音反而更響了。機甲的能量護盾在雪怪zisha式的攻擊下明滅不定,火力輸出的頻率也慢了下來,顯然快撐不住了。但雪怪依舊源源不斷地從雪下鉆出,嘶吼聲震天動地。
機甲和絕大多數雪怪的注意力,都被彼此以及那枚閃爍的晶核牢牢鎖死。
就是現在。
“走!”
李軒楓壓低聲音吼了一聲,幾乎是命令。他用肩膀硬頂起韓心棋的部分體重,腰腹核心猛地收緊,劇痛讓他悶哼一聲。纏在腰間的電纜瞬間繃直,拖拽著后面那塊沉重的、承載著兩個生死的合金板。他把身體壓得極低,像只受傷的野狼,緊貼著地面,利用黑色巖石巨大的陰影作為最后的掩護,朝著那片冰磧丘陵的方向,一步一步,無比艱難地蹭了出去。
雪深及膝,每一步都像是陷在泥沼里,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合金板在雪地里拖行,發出“沙沙”的沉悶摩擦聲,在這混亂的戰場背景音下幾乎微不可聞,卻又像是在他緊繃的神經上拉鋸。后背的傷口每一次被牽動,都帶來一陣讓他眼前發黑的劇痛。他只能死死咬著牙關,把嘴里那塊破布咬得更緊,將所有痛苦、恐懼和眩暈都強行壓下去,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離開這里,活下去。
風雪更大了,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臉上生疼。遠處傳來的baozha轟鳴和怪物嘶吼,反而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就在他們即將完全脫離巖石的遮蔽,身體大半暴露在相對開闊的雪地上,只差最后幾步就能再次利用地形隱蔽的前一刻。
嗡——!
一股極其奇特、微弱但異常清晰的能量波動,毫無征兆地,猛地從后方那個雪坑的方向擴散開來!這波動和之前晶核散發的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種指令?
李軒楓的動作瞬間僵住,后背的汗毛“噌”地一下全炸了起來。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扭頭看去。
透視視野中,那枚被他視為棄子、遺棄在雪坑里的晶核,此刻,那原本黯淡的紅藍雙色光芒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亮度,亮得刺眼!光芒僅僅持續了不到半秒,就如同心臟般猛地收縮,隨后徹底黯淡下去,仿佛耗盡了所有能量,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但就在這光芒爆發又熄滅的瞬間!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那臺原本還在和雪怪群艱難纏斗的重型機甲,龐大的鋼鐵身軀如同被看不見的大錘狠狠砸中,猛地一震!所有動作,包括還在開火的炮塔,瞬間全部僵硬停滯!胸口處那些代表能量單元狀態的指示燈,不再穩定發光,而是毫無征兆地開始瘋狂閃爍起刺眼的、代表嚴重故障的紅色警報光芒,頻率快得嚇人,毫無規律可,就像系統徹底崩潰前的最后哀鳴!連帶著關節處的幽藍光芒也變得極不穩定,明滅不定,整臺機甲像個被抽掉了主控程序的巨大玩具,徹底癱瘓在了原地。
“呃…啊……”
幾乎是同一時間,趴在李軒楓背上的韓心棋,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什么東西刺中,手指無意識地死死抓緊了李軒楓肩頭破爛的衣服,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
“那……那邊……”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比剛才更加虛弱,還帶著一種無法喻的驚恐和極度的困惑,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完全超乎理解范圍的東西,“丘陵……冰磧丘陵里面……有東西……在……在叫……”
她的手指無力地抬起,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著,指向他們原本計劃逃往的、此刻正被越來越大的風雪徹底籠罩的冰磧丘陵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