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沙啞到不似人聲的低吼從他喉嚨深處炸開,他拖著身后那塊捆著兩個生死不知者的合金板,朝著韓心棋所在的巖石方向,在沒過膝蓋、阻力巨大如同泥沼的積雪中,亡命狂奔!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每一步都像是在燃燒所剩無幾的生命。腳印在身后拖出一條深邃而扭曲的痕跡。
幾乎就在他沖出煙霧范圍,身影重新暴露在風雪中的同一刻。
那臺重型機甲已經完成了它的判斷。冰冷的邏輯單元判定噪音和煙霧的威脅等級遠低于眼前這個浴血的生物。它不再理會那枚靜靜躺在遠處雪地里、散發著微弱誘惑的晶核,也不再關注那塊僅僅發出過一聲脆響的巖石。巨大的炮口猛地調轉方向,重新鎖定了煙霧邊緣那個正在雪地里艱難跋涉、拖著兩個累贅的渺小身影。
真正的威脅,在此!清除!
轟!轟!轟!轟!轟!
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毀滅性的火力如同狂怒的瀑布般傾瀉而下!熾熱奪目的能量光束撕裂風雪,發出尖銳的呼嘯!小型實彈拖著橘紅色的尾焰,如同冰雹般密集砸落!baozha的火光接連不斷地在他身后、身側亮起!如同死神在敲擊鼓點!
飛濺的冰雪、泥土和扭曲的金屬碎塊劈頭蓋臉地砸來!灼熱的氣浪一次次將他掀得踉蹌欲倒,震得他內臟翻騰,五臟六腑都錯了位似的,耳朵里只剩下持續不斷的嗡鳴!
他只能死死咬著牙,埋著頭,像一頭被獵犬追趕的傷狼,機械地邁動灌了鉛的雙腿,下意識地將體重較輕的韓心棋和擔架護在身前,用自己那已經血肉模糊、幾乎失去知覺的后背去迎接那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的死亡風暴。
那塊能救命的黑色巖石,看起來那么近,仿佛觸手可及。又那么遠,如同隔著生與死的距離。
雪沫子和碎冰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炸開的轟鳴震得耳膜針扎似的疼,嗡嗡作響,幾乎要被撕裂。李軒楓感覺自己的脊椎像是被一根燒紅的鐵棍狠狠搗了一下,每一次顛簸都帶著筋骨錯位的劇痛。他死死咬著嘴里那塊破布,咸澀的血腥味混著泥土的腥氣在嘴里泛濫。
透視能力在身體瀕臨崩潰的狀態下,視野里只剩下模糊晃動的光影,能量光束的軌跡和實彈落點變成了一團團刺眼的、無法分辨細節的光暈。他幾乎是完全憑著在尸體堆里滾出來的本能,像條被追急了的野狗,在死亡的彈雨縫隙里狼狽地扭動、翻滾。合金板在雪地里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每一次拖拽,都像是要把他肺里最后一口氣榨干。
那塊巨大的黑色巖石就在前面,孤零零地杵在那兒,像絕路上唯一的避難所,又像一座早已準備好的墓碑。
轟!又一道能量光束幾乎是貼著他的后背,帶著死亡的灼熱氣浪,險之又險地掠過,身后的積雪瞬間融化成水,燙得他背上被撕裂的傷口都一陣痙攣。他再也撐不住,身體一歪,帶著背上的韓心棋和拖著的合金板,像塊破麻袋般狠狠地摔在地上,順著雪坡滾了一段距離。
嘭!后腦勺磕在堅硬冰冷的巖石側面,眼前金星亂冒,嗡嗡作響,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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