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入駐淵庭,已過三年。
這三年來,天衍山巨坑周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淵庭如同一個冰冷的黑洞,沉默地矗立于深淵之畔,吞噬著一切光線與聲響。魔主再未現身,也未曾下達任何“諭令”,仿佛已在那深邃的主殿中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百盟會幸存者們,則以“淵庭仆役”的身份,在這份令人窒息的平靜下艱難求存。執役隊的弟子日復一日地巡邏在宮殿外圍,維護著那些自行運轉的漆黑魔紋,動作機械,眼神麻木。地宮深處的活動則更加隱秘,所有的修煉與研究都轉入了地下,如同暗河般悄然流淌。
生存是唯一的目標,屈辱是日常的食糧。但那份不甘的火焰,并未熄滅,只是在重壓下燃燒得更加隱晦、更加堅韌。
林軒已成為執役隊的一名資深隊長。三年來的巡邏,讓他對淵庭外圍那些冰冷的魔紋熟悉到了骨子里。他發現,這些魔紋并非死物,它們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極其緩慢、卻符合某種深邃規律的流轉與變化,仿佛在呼吸,在低語,在…計算著什么。
這一日,他如同往常一樣,帶領小隊沿著一處偏僻的殿角巡邏。此處的魔紋比別處更加復雜密集,且流轉的速度似乎…比昨日快了一絲?
他停下腳步,凝神感知。肩頭那早已愈合的舊傷,竟毫無征兆地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灼熱感!
與此同時,他敏銳的神識捕捉到,面前墻壁上一片原本穩定流轉的魔紋集群,其能量流向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短暫的紊亂!就像精密儀器中一個齒輪的瞬間卡頓!
雖然這紊亂瞬間就平復了,魔紋恢復了正常流轉,但林軒的心臟卻猛地一跳!
這不是他第一次察覺到這種極其細微的異常了!近幾個月來,他負責的區域,類似這種難以察覺的魔紋“卡頓”或“加速”現象,出現的頻率似乎在…緩慢增加?
是因為魔主沉寂太久,陣法維持出現了自然損耗?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他不敢聲張,只是默默將這次異常的時間、位置、以及那瞬間的能量波動特征,強行記憶下來。他知道,地宮深處,鐵冠真人等人一直在暗中收集一切與魔主、與淵庭相關的信息,試圖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弱點或規律。
夜晚,交班之后,林軒并未立刻返回地宮休息,而是借口檢查陣法,再次來到了白日那處出現異常的殿角。
他屏息凝神,將手掌輕輕按在冰冷的、流轉著魔紋的墻壁上,小心翼翼地探入一絲微弱的神識——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舉動,一旦被魔紋反噬或引來魔主注視,必死無疑!
然而,或許是三年來的熟悉降低了警惕,或許是他那與陣法天生的親和力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那魔紋此刻正處于某種特殊的“遲鈍期”,他的神識竟成功滲透了進去,沒有引發劇烈反應。
一瞬間,他仿佛闖入了一個冰冷、浩瀚、由無數復雜到極致的漆黑法則構成的意識邊緣!
這里沒有具體的思想,只有無窮無盡的、冰冷的計算、推衍、以及一種對外界能量近乎貪婪的汲取與同化的本能!
他“看”到,淵庭仿佛一個巨大的、活著的“器官”,正以某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緩慢地抽取著天衍山乃至更遙遠地脈的能量,甚至…汲取著巨坑深處那令人絕望的虛無之力,轉化為維持自身運轉、以及供給深處那恐怖存在的“養分”。
而白日的異常,就像是這個巨大“器官”在運轉中,某個極其細微的“毛細血管”出現了瞬間的“痙攣”或“堵塞”。
就在林軒的神識即將被那浩瀚冰冷的意識同化或碾碎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