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的歸墟劍釘在祭壇中央,劍氣所過之處,噬魂藤紛紛化作飛灰。他抱起那個嚇得發抖的孩子,聲音冷得像玄冰原的風:“你可知這些孩子里,有你當年救下的孤兒?”
守界人少主的魔紋突然扭曲,記憶深處閃過幅畫面:戰亂年間,他在廢墟里救下的那個襁褓嬰兒,此刻正蜷縮在血池邊,手里攥著他當年給的木哨。
“不……那是意外……”他瘋狂地搖頭,黑袍下的身體開始滲出黑血,“我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
“偉大到要用孩子的命鋪路?”沈清辭的銀輝突然從地底涌出,將七個黑袍人困在光繭里。光繭外,無數被獻祭的生魂虛影浮現,他們的小手拍打著光繭,哭聲匯聚成洪流,震得祭壇搖搖欲墜。
避風港的漁民們沖了進來,老陳舉著魚叉,指著守界人少主的鼻子:“你看清楚!那是我孫子!你當年說會像親兒子一樣待他,現在卻要把他扔進血池!你這種chusheng,就該被千刀萬剮!”
人神共憤的怒火點燃了整個瘴骨林。玄鐵衛的劍氣、漁民的魚叉、甚至生魂的哭聲,都化作無形的力量,沖擊著血祭陣的陣眼。血池里的血水開始沸騰,守界人少主的黑袍寸寸炸裂,露出底下被魔紋吞噬的軀體。
“天道不容……天道不容啊……”他突然發出凄厲的慘叫,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看到了光繭外的景象——那些被他害死的孩童虛影里,有他從未謀面的親生孩子,是當年他拋棄的女子所生,脖子上也掛著半塊青銅符。
就在此時,瘴骨林上空的雷云突然炸開。紫黑色的電光劈向祭壇,卻在觸及光繭的瞬間改變方向,精準地劈在七個黑袍人身上。守界人少主在雷光中發出最后的哀嚎,身體被劈成焦炭,手里的青銅符也碎成粉末,隨風飄散。
血祭陣的陣眼隨著黑袍人的死亡而崩塌。血池里的血水漸漸退去,露出底下潔白的靈脈石,那些孩童的骸骨在銀輝中化作光點,飛向避風港的方向——那里,沈清辭用瑤光仙骨本源構建的靈柩里,躺著最后幾個被救下的孩子,光點融入他們的身體,讓蒼白的小臉泛起了紅暈。
晨曦刺破雷云時,瘴骨林的薄荷田已恢復平靜。噬魂藤的殘骸被漁民們燒成灰燼,祭壇的廢墟上,老陳埋下了那半塊長命鎖,旁邊插著根木哨,是從血池邊撿的。
“他們不會白死。”楊辰的歸墟劍插在靈脈石旁,劍氣滋養著土地,“這片藥田以后種稻子,長出的糧食夠避風港的人吃三年。”
沈清辭的銀輝落在靈柩上,孩子們的呼吸漸漸平穩。她輕聲道:“你看,天道或許會遲到,但從不缺席。人神共憤之事,終究是天道不容。”
李肅正在清點黑袍人的尸體,突然發現其中一具的懷里,藏著塊泛黃的布帛。上面是守界人少主的字跡,歪歪扭扭地寫著:“若有來生,愿做個農夫,種一畝稻,養一個娃……”
布帛被風吹起,落在薄荷田的灰燼上。遠處的避風港傳來雞啼,漁民們開始修補漁網,石屋前的空地上,醫官正在給孩子們熬藥,藥香里混著新翻泥土的氣息。
楊辰望著朝陽升起的方向,歸墟劍的劍穗在風中輕輕晃動。他知道,只要還有人記得這些孩子,記得人神共憤的底線,記得天道不容的準則,這片土地就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
就像此刻,靈脈石旁鉆出的第一株稻苗,在晨光中挺直了腰桿,帶著新生的倔強,向著天空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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