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呆呆地看著那座墨山。
他們可以跟huang帝辯論一個時辰關于法律和傳統的問題,但是能跟這一封封通敵的信件辯論嗎?
他們可以跟同僚爭論一整天的國家根基問題,但是能跟這幾千本記錄著賣國交易的賬本爭論嗎?
不能。
他們輸了。
至少,今天這一局,他們輸得徹徹底底,一點懸念都沒有。
輸給了這座沉默不語、卻比千萬語更有力的墨山!
王紀走到那座墨山前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里面抽出了一本賬冊。
“天啟二年三月,范永斗通過大同鎮的守備李副將,向建州女真走私精鐵五千斤。”
說完,他把那本賬冊放下,又抽出了一卷地圖。
“天啟七年五月,梁嘉賓畫了京城周邊地區的詳細防御地圖,包括各個關口的布防、兵力安排、糧草儲藏地點等等。他想用二十萬兩銀子的價格,賣給建州女真的間諜。”
王紀的聲音始終是那么平淡,那么沒有感情。他就像一個只是完成任務的史官,在宣讀一份跟自己毫無關系的報告。
但是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大錘,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沒有做任何分析,沒有做任何推斷,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一個又一個冰冷、殘酷、無法反駁的事實。
他每說出一個名字,每念出一樁罪行,跪在殿下那八個晉商的身體,就劇烈地抖一下。到了最后,他們已經完全癱軟在地上,嚇得大小便都失禁了,散發出陣陣惡臭。
但是此刻,已經沒人去在意這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座墨山上。
他們好像看到那座山正在不停地長高,不停地變大,最后要把整個大殿、整個朝廷、甚至整個大明王朝,都壓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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