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云朵形狀扭曲,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隨意翻云覆雨。
    “不好了!”齊燁從后邊跑過來,神色慌張,“剛才我去客棧取行李,把小和放在后山一棵樹下,剛才去看,它……它不見了!”
    霧盈的心猛然抽了一下,她抬起茫然的一雙眼,“你說什么?”
    霧盈提著裙子慌不擇路地奔向后山,那里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巒,濕熱茂密。
    “籠子還在這兒呢!”齊燁指著樹下那倒在地上的籠子道。
    “到底……”霧盈眉宇間滿是擔憂,“齊燁你趕緊去叫人搜山!”
    若是它碰上什么野獸怎么辦?
    霧盈越想越著急,沿著山路往前追去,宋容暄在身后跟著她,忽然道:“等等。”
    “你看那邊,有炊煙!”宋容暄觀察細致,看到前面一座山半山腰上的密林里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煙。
    一想到炊煙,霧盈腳下一個趔趄,唯恐是她想到的那個最不好的事情發生。
    山并不高,兩人爬了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霧盈扶著樹干喘息,一眼就看到一個女子握著匕首正要刺向兔子。
    霧盈的心立刻快要跳出胸膛了,她發出凄厲的尖叫:“住手!”
    說時遲那時快,宋容暄飛起一塊石子,正踢在女子握著匕首的手腕上,女子驚呼一聲,匕首甩出去老遠。
    小和趁機掙脫,跑到霧盈腳邊,淚眼汪汪地望著她,霧盈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立刻抱起它,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小和,沒事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你們做什么!”女子看起來與霧盈差不多大,衣衫襤褸,警覺的目光從濃黑的眼睫后射出來。
    她的臉被抹得很黑,上頭還有些紅色劃痕,看上去如同一張涂滿醬汁的餅,分外狼狽。
    身上的衣衫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撕了好幾道口子。
    “怎么了?”腳步聲從女子身后傳來,一個與她一樣衣著破爛的男人撥開灌叢,露出迷惘的表情,向兩人走來。
    “主上,他們搶了我們的晚膳。”女子惡人先告狀。
    “你們是什么人?”宋容暄擋在霧盈面前,手按在劍鞘上。
    “聽說璇璣閣收容孤兒,我們父母雙亡,想來碰碰運氣。”那男人的面容緩和了許多。
    “你與她什么關系?”霧盈在女子身上掃視了一圈,問。
    那女子忽然想起方才自己那一聲“主上”,眸子里不覺藏了些許懊悔。
    “我就是璇璣閣的閣主。”霧盈冷笑一聲,“你們差點吃了我的兔子,還想讓我收留你們?癡心妄想!”
    說罷霧盈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女子忽然出聲,她的聲音十分清冷,“我有話要說。”
    “若你能收留我們,我保證,璇璣閣在十日之內,就會有兩倍的收入。”
    霧盈微微彎唇,口氣倒不小。
    “你覺得我們很缺錢?”霧盈簡直覺得她不切實際。
    “三倍!”
    霧盈還是沒答話。
    “五倍!”
    霧盈但笑不語。
    “十倍!”
    “成交!”
    “跟我們走吧。”霧盈朝那兩人一抬下巴。
    等到了璇璣閣,兩個人被安排去換一身衣服。
    宋容暄不解:“你不會真信了那倆騙子了吧?”
    “有何不可呢?”霧盈眨了眨眼,“那姑娘看著不簡單。”
    行李已經拎上了山,霧盈給宋容暄選了距離主屋最近的一間屋子,方便兩人隨時交流案情。
    等白露為她簡單收拾好了屋子,那兩個不速之客也就到了。
    姑娘臉上所有的傷痕都不見了,一身青色荷葉裙,烏發垂至后腰,如同風過竹林,冷冽清泉。
    “時聞竹。”姑娘面無表情地報出自己的名號。
    “干什么的?”霧盈抬眸打量著她。她是很清麗的長相,有種生人勿近的氣質,不像霧盈那么有親和力。
    “騙人的。”
    “……”霧盈終于無以對,她直視著時聞竹的眸子,“你不說實話,恕我無法同意。”
    “那就請閣主屏退左右。”旁邊一直作壁上觀的男人終于開了口,他一看就是極有涵養的人,說話從容不迫,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宋容暄想要留下,但霧盈給他遞了個眼色,他便也識趣地退下了。
    正廳只剩下他們三人,霧盈為了緩解尷尬,說:“二位坐吧。”
    “我家主上,是南越太子殿下。”
    霧盈端著茶盞的手一滯,些許茶湯灑了出來。
    她這是什么運氣啊?
    她剛進南越時便聽說,太子因為縱火弒君不成,逃出宮門,下落不明,皇帝病重,齊王順利監國。
    他們璇璣閣這座小廟,可盛不下這樽大佛啊!
    她后悔方才那么輕率就答應時聞竹了。
    如果時聞竹真的做到了,那豈不是……他們要一直住在璇璣閣?眼下齊王手握重權,若是他知道他們二人躲在這里……
    霧盈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
    她明明什么都沒做,怎么麻煩偏偏要找上門來呢?
    時聞竹看她臉色慘白如紙,輕輕敲了敲她面前的桌案,“閣主,你不會反悔吧?”
    “自然不會。”霧盈勉強笑了笑,“一會我便把賬簿送到沈姑娘房中,十日為期,沈姑娘,切莫讓我失望。”
    若她做到了,才是真的讓霧盈失望。
    兩人走后,時漾進來稟報道:“閣主,屬下查到寶源昌在今年五月有大規模的銀進項。”
    按照時間來看,確實差不多。
    “問清楚是什么了嗎?”
    “是一批銀器,”時漾頓了頓,“據那老板說,是今年盂蘭盆節捐獻給法門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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