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盈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看到貼近鏡子的那張臉,正是那個小廝!
    原來他們真是同一個人!
    “老板,”有人敲了敲門,“郭大人來了。”
    “好。”老板從輪椅上站起,打開了門,“走吧。”
    “郭大人說了,要新鮮貨色,”那婆子絮絮叨叨地說著,“老身看今兒晚上那個姑娘成色不錯。”
    “哪個?”
    “不就只有一個么?”婆子站住了腳,奇怪道。
    “她那婢女不是也被藥暈了?”老板陰沉著臉提醒。
    “啊?”婆子的身體輕顫,低著頭不敢看他,“老身去收拾屋子,沒有其他人啊。”
    “不好!”老板后悔不迭,“她跑了!立刻命人搜查!”
    “哎呦,說什么呢,生這么大氣。”一個穿著正紫色圓領錦袍的中年人搖著折扇慢慢悠悠踱了過來。他生得肥頭大耳,每走一步臉上的橫肉都跟著一顫。
    “郭大人安好。”湯老板連忙做出恭敬的模樣,不過看得出來兩個人很熟悉。
    霧盈跟著他們轉到了一條小徑上,旁邊花叢遮住了她的身形。
    “聽說今晚湯兄新得了個美人,可否讓郭某嘗嘗鮮?”郭永興混濁的眼珠子射出色瞇瞇的光。
    “這是自然,已經派了醫姑去檢查了,若她還是處子之身,那郭大人可就有福了。”湯老板也笑瞇瞇地奉承著。
    后面的話自然是污穢語,不堪入耳,霧盈默默數著時辰,白露此刻應該調兵回來了,怎么還沒有動靜?
    “不好了!”先前霧盈見過的那個方醫姑匆匆跑過來,神色緊張,“那個姑娘不見了!她打昏了……”
    “快去!快去找!”湯老板咬牙切齒,怎能看到到手的鴨子飛了!
    郭永興臉上果然露出不悅的神色,撇了撇嘴:“湯老板未免有些不厚道吧。”
    “郭大人這是哪兒的話,”湯老板有些無奈,好相勸,“小店還有其他美人,都是上好的姿色。”
    “湯老弟,”郭永興裝作親密的模樣摟住他的脖子,說出來的話卻處處都是威脅,“你也知道,我從來不碰一個女人第二次。”
    話音未落,前院夜空在一瞬間被點亮,五百守軍擎著火折子,把云來客棧圍得水泄不通。
    左晉手下的天機司玄甲衛砰砰敲門:“開門!”
    婆子匆匆忙忙來稟報,湯老板一拳頭砸在柱子上:“他們怎么會發現!”
    “柴桑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敢背著老子……”郭永興還沒罵出口,就被一個婆子拽著往前走去,“郭大人還是快走吧!”
    霧盈見狀有些詫異,微微蹙眉。所有的角門都在后院,為何婆子還拉著他往前門去?難不成要自投羅網?
    客棧中忽然增添了許多玄衣護衛,他們個個兇神惡煞,經過她身邊時,霧盈禁不住身體輕顫,盤算著如何才能繞過去。
    前院傳來激烈的打斗聲,似乎是守軍忍不住要強攻了,雙方纏斗在一起,勝負難分。
    天機司不愧是天子近衛,出手干凈利落,幾個喘息之間逼退了黑衣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
    霧盈見無人注意到她,連忙跑到那一排小樓,一個接一個拍著門板,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怎么辦?
    前院的戰況已經呈現一邊倒的趨勢,黑衣人節節敗退,不是被斬殺就是服毒自盡,一個黑衣人首領見勢頭不好,握著鋼刀的手一顫,另一只手擎著火折子,往后院姑娘們被囚禁的地方退去,喝道:“你們再過來,我就燒了這個宅院!她們都得死!”
    其他黑衣人紛紛效仿,手中的火把仿佛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左晉面無表情地對手下耳語了一句:“請弓箭手來。”
    “萬一他們手中的火把掉落,勢必釀成大禍啊!”
    “那就調潛火隊來,在后門待命!”左晉覺得自己的腦子簡直要被燒成兩半,火辣辣地疼,“抬水桶來,一邊打一邊潑!”
    “是!”
    這個打法簡直聞所未聞。
    剩下的幾十人猶作困獸斗,但瞬間被守軍的水桶淋濕,繳械后立刻服毒自盡。
    這些黑衣人竟然如此兇悍,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小姐!”在月亮門的那邊,白露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把撲上去抱住了她。
    霧盈沉浸在與白露逃過一劫的欣喜中,一抬頭就看見左譽朝著她們走來,霧盈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左譽為什么會在這里?
    那豈不是……宋容暄也在?
    左晉剛開口:“二位姑娘……”
    霧盈拉著白露轉身就跑,白露一邊跑一邊驚叫:“姑娘你跑什么呀?多虧了天機司……”
    霧盈來不及跟她解釋,到了后院,她發現了他們的馬車,可是馬車旁邊卻有一大灘烏黑的血跡。
    鄭六的尸體斜斜靠在馬車上,脖頸上一道很深的刀口,一刀斃命。
    終究是自己連累了他。
    霧盈坐上車夫的位置,讓白露推開了后門,兩個人駕車行駛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小姐,咱們……不管那些姑娘了嗎?”白露怯怯地問。
    “放心,天機司都來了,他們不會有事。”霧盈氣定神閑道。
    “那你跑什么?”
    “若是被認出來……”霧盈含糊其辭,“我就去不了南越了。”
    也就無法將柳氏的沉冤昭雪。
    “快睡吧,我們輪流趕車。”霧盈安撫道。
    馬車行駛在空曠的官道上,猶如暗夜里的一粒星子。
    左晉這邊把所有的門都強行破開了,發現被關押囚禁的都是些妙齡少女,可她們依舊昏迷不醒。
    左晉把所有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但無濟于事。
    三日后的正午,宋容暄與左譽齊燁抵達百春城內。
    “侯爺,那些姑娘至今昏迷不醒,屬下把這漓揚境內的名醫都尋遍了,可無人能解此毒。”左晉愧疚地低下頭。
    “這不,我給你帶了個人過來。”左譽拍拍兄長的肩膀,馬車上下來一個人,眉清目秀白衣勝雪,正是聞從景。
    “這是聞太醫,世上就沒有他解不了的毒。”左譽自信地揚起嘴角。
    聞從景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說:“帶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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