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卻不容分說拂-->>開了她的手,柳月汀一個沒端穩,糕點都滾落到了腳邊,她驚惶地含著淚道:“殿下,妾身是哪兒做錯了嗎……”
    太子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柳月汀不得不仰頭望著他,一臉的嬌羞。
    她和太子妃完全不同。
    還真是庶女,下賤骨頭。
    太子嘖嘖贊嘆了兩聲,手游移到了她瘦削的肩膀之上,挑開她單薄的衣衫,順勢往下。
    柳月汀卻忽然按住了他的手,惶恐道:“殿下!”
    “怎么了?”太子的手勁忽然加大,在她的肩膀上按出了一個明顯的淤青。他真的很不喜歡在這個時候被人打擾。
    柳月汀連忙跪下,抽泣道:“是妾身的錯,不該隱瞞至今,妾身……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起初她也沒懷疑,直到有一日赴了擷春宮的宴,她又一次犯了惡心,淑妃幫她請了太醫,這才瞧出了些端倪。
    這個孩子,無疑是她扳倒太子妃的致勝法寶。
    她知道,太孫并不得太子歡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太像太子妃了,從外表到性格都像,活脫脫一個明家人。
    太子的神色果然涌出暴戾:“你怎么不早說?嗯?”
    “妾身……妾身唯恐太子妃娘娘對孩子不利啊殿下,”柳月汀含著哭腔道,她跪著上前摟住太子的腳腕,“妾身想著為殿下開枝散葉,可娘娘竟然容不下妾身,幾次陷害,若是有了孩子,恐怕就更容不下了……”
    她斷斷續續地抽噎起來。
    太子心緒更加煩躁:“你起來,有孤護著你,誰敢動我們的孩子?”
    柳月汀被他拉起來,緩緩把頭埋在他懷里,一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神情滿是得意。
    “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碧紗窗下水沉煙。棋聲驚晝眠。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然。玉盆纖手弄清泉。瓊珠碎卻圓。”她正捧著一本宋詞集,一字一句念,忽然被一聲嬌笑打斷,“怎么還有這閑情雅致?”
    來人是許淳璧。
    霧盈禁不住眼眶微濕,許淳璧與她投緣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可這份情誼綿延到今日,也讓她十分動容。
    她望著門口那兩個礙事的太監,打開了門,不動聲色地把兩塊金錠遞了過去。
    他們掂了掂分量,對視一眼,不情不愿地把門打開了。
    到底還是皇后身邊的大太監,什么金山銀山沒見過,胃口大得很。
    許淳璧閃身進來,霧盈把她拉著坐下,說:“怎么今日有空來看我?”
    “今日是肖姑姑的餞行宴,”許淳璧頑皮一笑,“我偷著跑出來的。沈尚食可就不一樣了,被人拉著灌了好幾口呢。”
    “皇后同意她走了?”霧盈驚訝道,“真是好事情。”
    “嗯,”許淳璧拍拍她的手背,“這不,我偷著給你帶回來了點。”
    先前也有女官出宮的,沒見過這么大陣仗,這是皇后特許的事,許多人去也是為了攀上皇后這尊大佛。
    許淳璧的性子便如同她的名字,很是玲瓏剔透,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明白。
    “放心吧,明日你就解禁了,”許淳璧靠在她的肩膀上,搖晃著她的胳膊,“到時候又能見到啦。”
    霧盈也陪著她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
    宴會上推杯換盞,曲水流觴,好不熱鬧。
    “肖姑姑多年為娘娘盡心盡力,下官佩服。”沈蝶衣掛著濃烈的笑容走到她面前,“下官敬姑姑一杯。”
    肖蓉此時已經有三分醉意,圓潤的面容也染上酡紅,她被身旁人扶著起身,與沈蝶衣碰一碰杯。
    過了小半個時辰,酒席漸漸散去,此時已經接近亥時,沈蝶衣也已經離開。肖蓉是明早啟程,今晚是還要回宮的。
    月明星稀,滿目芙蕖盛放,迎著熏風如同碧波捧出菡萏,皎白的月光落在花瓣上,仿佛給花瓣披上了一層金縷衣。
    她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著,經過太液池上的小橋,橋下忽然閃出一個黑影,反手勒住她的脖子,取出一團棉花堵住她的嘴。
    肖蓉驚恐地掙扎著,那人力氣卻很大,不容分說把她拽到太液池旁,揪著她的頭發把她往水里按。
    肖蓉意識到了什么,拼命在用她的指甲在黑衣人的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但她也因此筋疲力盡跌入了水中。
    池水雖然不深,但刺骨寒涼,她整個面部都扎進了淤泥中,衣服濕透,鼻子嘴巴都灌滿了泥土,那人卻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過了約一盞茶功夫,肖蓉的掙扎漸漸平息,黑衣人把她揪出來一看,果然是死了。
    黑衣人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眸中閃過濃烈的痛恨。
    “倒是便宜她了。”
    第二日霧盈去尚服局,見了凌尚服,她倒是沒說什么,只斜乜了她一眼,就讓她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到底還是宮里的老人兒,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霧盈一推開門,見平日繪花樣的宮女們都在交頭接耳討論些什么,見她回來都連忙跪下行禮。
    霧盈把她們攙起來,問:“你們……方才在說什么?”
    沒有人說話。
    他們面面相覷,誰都不肯先開口。妄議主子的是非可是大罪。
    霧盈露出一副溫和的面孔,她漫不經心地理著衣襟:“你們說了,我也不會罰的,也不會告訴旁人,我剛解禁,什么都不知道。”
    過了一會,有個大膽的宮女說:“奴婢方才是在說……肖姑姑溺水而死的事情……”
    “真的?”霧盈的胸口起伏不定,她攥著自己的袖口,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她還是死在聚荷宮外頭的藕花榭……”那宮女戰戰兢兢地說,“連臉都泡白了……”
    膽小的宮女嚇得捂著肚子干嘔起來。
    霧盈的目光轉了轉,臉色陰晴不定。
    聚荷宮,那不就是先皇后的寢宮嗎?
    已經封了二十五年了啊。
    她是在皇上登基的那年死的。
    先皇后在時,那才是真正的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寵愛在一身。
    紅顏枯骨,也不過是轉瞬。
    聚荷,聚散離合,有聚便有散,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宋容暄捧著那一厚厚的冊子,從頭到尾看下去。
    顏隨,玄通九年生人,淮安人,昭化三年進士,二甲第八名,初任正八品工部水部主事,昭化八年升任從五品戶部度支郎中,昭化十一年升任正三品戶部左侍郎,昭化十四年被貶到漓揚做正四品太守。
    其中對他被貶官的緣由倒是語焉不詳。
    燭火幽微,落在他的側臉上,讓他冷峻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他的眉頭始終緊緊蹙著,不曾放松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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