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被強行剝離的痛苦,遠超肉身受創的極限,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感,仿佛靈魂都要被抽離體外,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秦凡周身那原本璀璨奪目的紫金氣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風中殘燭,皮膚表面甚至開始浮現出蛛網般細密的裂紋,隱隱有紫金色的光點從中逸散而出,被那清蒙蒙的鏡光貪婪地吞噬。那面古樸的巡天寶鑒,此刻仿佛化作了通往虛無的黑洞,要將他的存在根基都徹底抽干!
青年鏡使臉上那冰冷的笑意逐漸擴大,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將這份珍貴的“源血”上交后所得的豐厚獎賞與無上榮耀。他身后那四名仙域修士也默契地停止了攻擊,面帶敬畏與期待地看著那面散發著莫測天威的寶鑒,如同等候神明完成最終的裁決。
林雪攙扶著南宮翎,心急如焚,肝膽欲裂!她試圖強提丹田內最后一絲殘存的靈力,哪怕只能干擾那鏡光一瞬,但寶鑒散發出的浩瀚仙威與法則壓制讓她連靠近都難以做到,眉心的因果反噬之痕更是傳來陣陣撕裂神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幾乎要癱軟在地,只能眼睜睜看著秦凡的氣息急速萎靡。
就在這千鈞一發、萬念俱灰的危急關頭——
被林雪艱難攙扶著、一直陷入深度昏迷、氣息微弱如絲的南宮翎,那覆蓋著一層淡淡冰霜的長長睫毛,忽然極其輕微地、如同蝴蝶振翅般顫動了一下。
隨即,她蒼白干裂的嘴唇中發出了一聲極其細微、卻仿佛用盡了靈魂力量般的痛苦呻吟。那雙緊閉了不知多久的眼眸,艱難地、緩慢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初醒之時,她的眼神還彌漫著長時間的昏迷所帶來的茫然與空洞,瞳孔無法聚焦,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外界劇烈的能量波動和一種令她血脈深處極度不安的恐怖氣息。
但下一刻,那籠罩在秦凡身上、正瘋狂剝離其血脈本源、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貪婪氣息的清蒙鏡光,如同最惡毒的毒針,強烈地刺激了她那剛剛蘇醒、卻與秦凡血脈有過深度共鳴、異常敏感的神魂與最核心的月瞳本源!
“呃……”她無意識地發出一聲更加清晰的痛楚低吟,眉心處那原本黯淡無光、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月輪印記,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驟然間爆發出清澈而冰冷、卻不帶絲毫邪異的月白色光華!
這光芒并不如何刺眼奪目,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純凈、高貴、古老以及……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意味!
仿佛是一種沉睡在血脈最深處億萬年的古老本能被強行喚醒,甚至可能夾雜著一些在之前生死邊緣、在與秦凡血脈共鳴時、被動觸發的破碎傳承記憶碎片,南宮翎幾乎是完全憑借本能,抬起了那只未被林雪攙扶的、蒼白而纖細的手。她的手指因虛弱而微微顫抖著,卻帶著一種異常堅定的、源自血脈的驕傲,精準地指向那正瘋狂肆虐的清蒙鏡光!
嗡——!
一道薄如蟬翼、近乎透明、卻流轉著無數細微月輝符文、仿佛由最純粹太陰月華本源凝聚而成的屏障,瞬間憑空出現在鏡光與秦凡之間!
這月華屏障看似脆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那恐怖的鏡光碾碎,但在其凝成的剎那,那霸道無比、號稱能鎖定并剝離一切本源血脈的巡天鏡光,竟如同遇到了某種天生的克星或者說極其棘手的干擾源,發出了“滋滋滋”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劇烈摩擦聲響!
清蒙鏡光與純凈月華瘋狂地相互侵蝕、抵消、湮滅!那無往不利、無血不剝離的鏡光,竟被這看似薄弱的月華屏障硬生生地阻隔、偏折了片刻!其針對血脈本源的鎖定與抽取效果被大幅削弱、干擾、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凈化”!
雖然月華屏障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勉強,但它爭取到的這片刻喘息之機,對瀕臨絕境的秦凡而,不啻于久旱甘霖,是救命的關鍵!
“嗯?!月瞳屏障?!竟能干擾巡天寶鑒的本源仙光?!”青年鏡使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轉化為驚愕與惱怒,“不愧是上了鏡尊禁忌名錄的血脈!果然有些邪門!”
而秦凡,在那恐怖的、幾乎要將他徹底瓦解的剝離之力驟然減輕的瞬間,體內那幾乎被徹底壓制、瀕臨沉寂的紫金血液,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太古兇獸,猛地爆發出最后的、也是最為狂暴的反抗力量!他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沉咆哮,趁著鏡光被干擾的間隙,強行燃燒部分氣血,猛地掙脫了鏡光最核心的照射范圍,踉蹌著向后倒退了十數步,重重地撞在一塊山巖之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雖然他此刻依舊氣息萎靡到了極點,血脈動蕩不休,面色金紙,嘴角不斷溢血,但總算避免了被當場抽干本源、化作人干的凄慘下場!
他猛地抬頭,顧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跡,目光急切地看向那月華屏障的來源,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與更深沉的擔憂:“雪兒!你醒了?!你怎么樣?!”
南宮翎卻仿佛沒有立刻聽到他的呼喚。在憑借本能施展出那一道屏障后,她似乎瞬間耗盡了剛剛蘇醒所積攢的所有微弱氣力,身體徹底軟倒下去,完全依靠林雪的支撐才沒有摔倒,呼吸變得愈發急促微弱,臉色蒼白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