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輕聲說。
她在賭。
賭裴臨淵心里,究竟有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賭他會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踏入這侯府后宅的龍潭虎穴,成為他人妾室。
原主悲慘的結局涌上心頭。
蕭寒這樣的男人,輕易背棄諾,愛時能將人捧上天,一旦厭棄,等待的便是無情的地獄。
將自己的命運,完全交托到這樣的人手中,非常被動。
可眼下這“納妾”的契機,是危機,或許也是試探那人真心的轉機。
實在不行,她便想法子消失。
...
侯府西北角的梅園,積雪尚未消融。
幾株老梅卻迎著寒風綻開了簇簇紅英。
疏影橫斜,暗香浮動,空氣里沁著幽微甜意,為寂寥冬日平添一抹秾麗。
白玥披著厚厚的織錦斗篷,緩步走在青石小徑。
眉宇間籠著一層淡淡輕愁,揮之不去。
云溪跟在她身側,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模樣,終于忍不住再次低聲勸道:
“小姐,這侯府是非太多,要不,咱們還是尋個由頭,自請離府吧?天大地大,總有咱們的容身之處。”
白玥聞聲,收回思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傻云溪,不必為我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見她仍是這般,云溪也不好再多說,只得悻悻閉上嘴。
目光一轉,看到身旁一枝紅梅開得正好,花瓣層層疊疊,顏色鮮艷欲滴。
她心念一動,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折了下來,遞到白玥面前,努力擠出歡快的笑容:
“小姐您看,這梅花開得多好!又香又漂亮,奴婢給您簪上吧?定襯得您更好看了!”
白玥剛想回應,卻忽然察覺一道不不容忽視的視線從身側傳來。
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去。
不遠處的月亮門旁,一位身著月白錦袍的年輕男子正立在皚皚白雪中,目光怔然地望向她這邊。
他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細看之下,與蕭寒竟有五六分相似。
與蕭寒久經沙場的凜冽英武之氣不同,他周身縈繞著一股清雅溫潤的書卷氣。
察覺到白玥投來的目光,蕭逸回過神。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耳根微熱,連忙垂下眼睫,斂去眼底那的驚艷與慌亂。
他定了定神,這才緩步走上前,保持距離,拱手一禮,聲音清越:
“這位姑娘似乎面生,在下先前未曾見過,冒昧請問……”
他素來醉心詩書,前年科考中了探花,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職,對府中后宅瑣事向來不甚關心。
只是隱約聽聞兄長從邊關帶回一位女子,安置在聽雪軒。
莫非就是眼前這位清麗絕俗的女子?
不等白玥回答,機靈的云溪便上前半步,微微屈膝行禮,代為答道:
“回二少爺,這是白玥姑娘,我們姑娘先前在邊關對世子爺有救命之恩,世子爺感念恩情,故而請姑娘入府暫住修養。”
蕭逸恍然,再次拱手,姿態謙和:
“原來如此。在下蕭逸,府上薛姨娘所出,行二。”
白玥聞,只依禮微微頷首:
“二少爺安好,妾身入府后,已拜見過薛姨娘了。”
她語氣疏淡有禮,說完,便微微側身:
“妾身不便多擾,先行告退。”
她帶著云溪緩步離去,紅色的斗篷的身影漸行漸遠。
蕭逸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梅林深處,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她經過時的淡淡氣息。
他的目光有些怔然。
為什么……心跳得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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