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隱約猜到所為何事,步伐不免有些沉重。
踏入屋內,只見侯夫人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面色沉靜,手中端著茶盞,卻并未飲用。
屋內的氣氛比平日要凝滯幾分。
“娘,您叫兒子過來,是有何事?”
蕭寒走上前,恭敬行禮,語氣帶著試探。
侯夫人抬起眼,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聲音里帶著威嚴:“你先坐下。”
蕭寒心下一沉,知道避不過,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脊背卻不自覺地挺直,帶著一絲抵觸。
侯夫人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目光直直看向他,這才緩緩開口:
“寒兒,你與婉儀究竟發生了何事?竟將她氣回了尚書府?我聽聞,又是為了那位白姑娘?你如實告訴為娘。”
聽著母親審問的語氣,蕭寒心頭一陣煩悶涌上。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娘,并非兒子無事生非,是婉儀她治家不嚴,縱容底下下人刻意苛待白玥。”
“您也知道,玥兒于我有救命之恩,身子本就弱,如今因著炭火不足染了風寒,至今還臥病在床。”
“她身為當家主母,不僅容不下人,還如此失職,兒子難道說不得幾句?”
“混賬!”
侯夫人一拍桌案,震得茶盞哐當作響,她臉上帶著怒意:
“婉儀是你的結發妻子!你竟為了一個外人,如此貶損于她?”
“是,此事她或有疏忽,你身為丈夫,提點規勸自是應當,但何至于爭吵不休,將她氣回娘家?”
“你可知如今府中無人主持中饋,已亂作一團?”
“為娘這把年紀,早該含飴弄孫、安享清福,如今卻要因你房里之事勞心勞力,你是要氣死我不成!”
蕭寒見母親動怒,語氣稍緩,卻仍帶著不服:
“可她終究是做錯了事,兒子說她幾句,有何不可?”
“糊涂!”
侯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語氣痛心:
“說到底,那白姑娘再是于你有恩,也是客,是外人!婉儀才是要與你相伴一生的人!”
“她縱有千般不是,這三年在府中的辛苦付出,孝順公婆,打理上下,我們都看在眼里!”
“你必定是說了極其傷人的話,否定了她所有,否則以婉儀的性子,斷不會如此心寒離去!”
她深吸一口氣,下了最后通牒:
“你今日便去尚書府,向你媳婦賠禮道歉,誠心悔過,婉儀一日不原諒你,我便一日沒你這個兒子!”
蕭寒頓時面露為難。
他堂堂侯府世子,頂天立地的男兒,何曾向女子低過頭?
況且,一想到白玥蒼白虛弱躺在床上的模樣,自己也未能護她周全,愧疚與心疼便不斷襲來。
他覺得自己若此刻去道歉,便是對不起白玥所受的委屈。
侯夫人將他掙扎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又是氣惱又是失望,再次重重拍向桌面:
“別以為為娘不知道你心里那點盤算!你再憐惜那白玥,她也越不過婉儀去!”
“你若不去尚書府,我即刻便命人將白姑娘送出侯府,安置到城外莊子里,從此你休想再見她一面!”
這話戳中了蕭寒的軟肋,他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見母親神色決絕,深知她出必行,掙扎半晌,還是頹然妥協,低聲道:
“……兒子知道了,我去便是。”
侯夫人看著兒子勉強應下和轉身離去的背影,臉上瞬間帶上疲憊和擔憂。
她長長嘆了口氣,對身旁侍立的嬤嬤低語道:
“我這般逼他,也不知他心中是否會怨我。”
嬤嬤連忙上前寬慰:
“夫人您是一片苦心,全是為了世子和整個侯府著想,世子只是一時被人蒙蔽,日后定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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