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著廊柱,低聲重復著她方才那句怯怯的茶茶語,嗓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玩味:
“‘夫人是為我好……是玥兒自己沒用……’”
話音未落,一聲極輕的哂笑溢出唇畔。
倒是個會來事的。
這招以退為進,確實精準地撩動了蕭寒那點憐香惜玉之心,點燃了他的怒火。
他能想象接下來的發展,蕭寒去找林婉儀評理,這對相敬如賓的夫妻開始心生嫌隙。
看著下方那場由她主導的戲碼,裴臨淵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他向來視后宅爭斗為無聊瑣事,可此刻置身事外,以上帝視角看她步步為營,竟覺出幾分別樣的趣味。
尤其當這戲碼,是由她來演時。
“演技尚可。”
看穿白玥的戲碼,他聲自語:
“只是暈得太過刻意,眼睫顫動也略顯浮夸……”
白玥這些小把戲形態是有了,卻有著別樣笨拙的趣味。
語氣雖是挑剔,眸光卻始終未離那道纖弱的身影。
罷了,對付蕭寒這等莽夫,倒也夠用。
眼看蕭寒風風火火地沖出院門,顯然是去找林婉儀算賬。
裴臨淵知道,這第一步棋,她走成了。
他直起身,玄色衣袂在風中微動,最后望了一眼聽雪軒那扇緊閉的房門,轉身融入暮色。
仿佛從未來過。
本王要看看,這只小狐貍,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那雙向來深不見底的眸中,第一次映出了幾分期待的情緒。
看來,棋子還算聽話,也還算......
聰明。
...
芙蓉院內,檀香裊裊。
林婉儀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指尖緊緊攥著青瓷茶盞,試圖借著溫熱的觸感平復心緒。
可微微顫抖的手腕,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靜。
柳兒立在一旁,滿臉不忿,聲音里都帶著火氣:
“夫人,您也瞧見了!世子分明是被那起子狐媚手段迷了心竅!那白姑娘早不暈晚不暈,偏偏踩著世子回來的點兒暈過去,天底下哪有這般巧的事?這分明就是做給世子看的戲!”
她越說越氣,替自家主子委屈:
“奴婢如今才算看明白了,這位白姑娘看著柔弱,內里竟是這般工于心計,專會拿捏男人的憐惜!”
“夠了,柳兒。”
林婉儀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揉了揉眉心:
“此事不必再提,去庫里取些上好的血燕和人參,給白姑娘送去,就說是我的意思,讓她好生將養。”
她本意并非要磋磨誰,不過是依著規矩教導,想讓對方知難而退,明白侯府門第并非那么容易攀附。
誰曾想,竟有這一出戲碼等著她。
這時門簾被猛地掀開。
蕭寒帶著一身寒意大步踏入。
他臉色鐵青,目光直直刺向林婉儀:
“夫人如今就是這么執掌中饋、管教下人的?我竟不知,侯府何時有了將人折磨至暈厥的規矩!”
柳兒心頭一急,正要開口辯解,林婉儀卻抬手制止了她,聲音平靜:
“柳兒,這里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柳兒擔憂地望了夫人一眼,只得低頭退下,心中對那聽雪軒里的白玥更是不喜。
這般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偏偏就將世子騙得團團轉!
屋內只剩下夫妻二人,空氣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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