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靜坐不語,那久居上位的威勢也已充盈室內的每個角落。
貼身侍衛玄一垂首稟報:
王爺,京郊下藥之事已查明,是端王的人所為,原本備好的女子因故未能到場,那杯酒......陰差陽錯被路過的白玥姑娘飲下。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
裴臨淵面上看不出情緒,眸底卻掠過一絲疑慮。
一切看似合理,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蹊蹺。
端王行事向來周密,怎會出如此紕漏?
所幸玄一處置及時,否則......
白玥......
這兩個字在唇齒間無聲滾過,竟莫名帶起一絲悸動。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那夜的畫面。
女子迷離的淚眼,纖細的腰肢,還有在他身下時那破碎的嗚咽......
咔嚓——
指間的狼毫應聲而斷。
裴臨淵眸色一沉,將那些旖旎畫面強行壓下。
不過是個意外邂逅的女子,何必念念不忘。
他想起林婉儀溫柔嫻靜的身影,心頭莫名泛起一絲澀然。
那份珍藏多年的情愫,似乎因這一夜的意外,悄然蒙上了塵埃。
輕微的的嘆息溢出唇角。
一向殺伐決斷的攝政王,此刻竟因一個女子而心緒紛亂。
王爺。門外傳來通報聲,侯府世子派人求見玄一侍衛。
裴臨淵眸光微動:讓他進來。
不過片刻,蕭寒的貼身侍衛便恭敬入內,行過大禮后道:
卑職奉世子之命前來,世子說,那夜在京郊,他的恩人白姑娘遭遇刺客,幸得玄一侍衛相救,特命卑職前來致謝。
此番話表面是道謝,實則是試探。
蕭寒對白玥的轉變終究存疑。
玄一聞一怔,下意識看向主子。
裴臨淵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眸中掠過一絲疑慮。
確有此事。他淡淡開口,聲音平穩無波,回去轉告蕭世子,舉手之勞,不必掛心。
待侍衛退下,玄一終于忍不住低聲道:王爺,那夜......
不必多。裴臨淵抬手打斷,目光掠過窗外沉沉的夜色,既然她需要這個借口,本王成全便是。
他深邃的眸中映出一片晦暗難明的光。
指節無意識地在案幾上輕敲,規律的聲響在寂靜的書房里很清晰。
裴臨淵眉宇微蹙,一絲疑慮在心頭緩緩暈開。
她為何要撒這個謊?
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盤桓不去。
那夜之事,本該是她拼命掩藏的污點。
只要她閉口不,這秘密便會隨歲月塵封。
安心倚仗蕭寒的憐惜,在侯府謀得一席之地,這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
不僅主動提及,還將這“污點”精心包裝成一場“相救”。
這般大費周章,究竟意欲何為?
是真的畏懼人可畏,還是......另有所圖?
“呵。”
一聲淺淺的輕笑溢出,帶著幾分自嘲。
他何時竟會對一個女子的心思如此揣度?
裴臨淵緩緩向后靠進椅背,抬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上微蹙的眉心。
這個動作泄露了他的一絲疲憊,也強行截斷了那些紛亂的思緒。
不過是一枚意外闖入棋局的棋子。
既然已經落子,靜觀其變便是,何須自擾。
再抬眼時,他眸中所有情緒已盡數斂去,只余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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