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推開宿舍厚重的木門,發梢還在不斷滴著水珠。
她渾身濕透,單薄的學院制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分纖細的腰線和肩胛骨的輪廓。
冰冷布料黏在皮膚上的觸感令人極不舒服。
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匯入下巴尖,最后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寬大的黑框眼鏡上也布滿水汽,讓她視線更加模糊。
她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與此刻她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間宿舍的溫馨與舒適。
作為圣櫻學院少有的雙人間,這里設施完備得遠超普通大學。
房間寬敞明亮,鋪設著柔軟的地毯。
兩張歐式風格的實木單人床分別靠墻放置,配有厚實的床墊和看起來就十分柔軟的鵝絨被。
床側是并排的兩張同系列書桌和書架,以及兩個巨大的嵌入式衣柜。
獨立的洗漱室內,干濕分離的設計讓淋浴間、馬桶和洗漱臺井然有序,明亮的鏡前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還有一個不小的陽臺,玻璃門外是淅淅瀝瀝未停的雨幕。
整個空間以米白色和淺原木色為主調,簡潔而溫馨。
但這份溫馨對于她們這些特招生而,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提醒。
這里是她們因優異無比的成績才得以暫留且不屬于自己世界的一隅。
能進入這所頂級貴族學院的特招生,無一不是各省市拔得頭籌的頂尖學子。
并且通過了學校極其嚴苛的綜合性考核。
學校為他們免除全部學費并提供生活補助。
這間設施齊全的宿舍,便是這份“恩賜”的一部分。
大多數非富即貴的同學早已驅車回到城中各處的豪宅。
只有他們這些無處可去的特招生,才會將這里作為唯一的選擇。
此刻的林落,眼底沒有半分狼狽與沮喪,反而掠過一絲盡在掌握的興味。
剛才那場戲,她演得投入又過癮。
“落落?你怎么淋成這樣了?沒事吧?”正在書桌前看書的許白清聞聲抬頭。
看到她這副樣子,立刻放下書站起身,臉上帶著關切。
“沒事,路上突然下雨了,我先去沖個熱水澡。”
林落對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略顯羞澀,聲音依舊輕輕的。
帶著原主特有的怯懦感。
她沒多解釋,快速從衣柜里拿出干凈的睡衣和毛巾,閃身進了淋浴間。
溫熱的水流頃刻間傾瀉而下,包裹住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驅散了刺骨的涼意,蒸汽緩緩彌漫,模糊了玻璃隔斷。
林落舒適地喟嘆一聲,任由熱水撫過肌膚。
十幾分鐘后,她帶著一身氤氳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走出來。
已經換上了一身棉質的淺色長袖睡衣褲,款式簡單卻舒適。
頭發用干毛巾包裹著,發尾仍在滴水。
那副標志性的寬大黑框眼鏡被摘了下來,露出整張臉龐。
正巧看過來的許白清明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訝異。
沒有了眼鏡的遮擋,那雙眼睛顯得格外大而明亮。
瞳仁是純粹的黑色,像兩汪幽深的寒潭,清澈卻望不到底。
她的鼻梁很高挺,鼻尖卻十分小巧精致,唇形飽滿,唇色是淡淡的粉。
平時總是被厚重劉海遮住的額頭也露了出來,幾縷濕發貼在光潔的額角。
整個五官組合在一起,竟是一種出乎意料的清麗脫俗,帶著一種脆弱的易碎感。
身材在寬松睡衣下更顯纖瘦,皮膚被熱水浸潤后透出淡淡的粉白。
許白清幾乎從沒見過她這副完全不設防的樣子,一時有些看呆了。
沒想到這個平時低調得近乎隱形,總是用眼鏡和劉海隱藏自己的林落,五官竟這樣出眾。
林落徑直走到書桌前那張帶著柔和燈光的梳妝鏡前坐下。
她解下毛巾,用另一條干毛巾慢慢擦拭著半濕的長發。
她抬眸,仔細端詳著鏡中的這張臉。
底子非常好,只是長期缺乏精心打理,加上原主那份沉郁自卑的氣質,才使得明珠蒙塵。
但這雙眼睛...林落微微瞇起眼,湊近了些。
很好,非常特別,既有少女的清澈,又潛藏著某種冷冽疏離的故事感,這正是她需要的。
小毒毒,幫我把這近視眼恢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