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發絲略顯凌亂,但氣息很穩,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此刻竟染上了幾分狂狷,似沉浸了瘋狂,墨色的眸子積蓄的怨氣似乎要漫出來,他提筆在紙上寫著什么,筆墨橫飛,剛勁有力。
十三低頭靜靜等著。
“你按著這紙上寫的去找幾個人來,辦的伶俐些。”江珩將一張紙遞給他,十三接過也不多問,轉身就去辦了。
何老爺不斷派人來催促自己寫下生辰八字拿去算,魏苻忍不住問來人,“我之前寫的生辰八字呢?”
小廝尷尬的撓頭道:“二小姐,那個……趙嬤嬤不知道g哪兒去了,不然也不會再讓您寫了。”
魏苻沒再說話,她提筆沾墨,思索片刻,寫下了一行字,隨后交給小廝。
寫完后,魏苻一夜沒睡,這事過了幾日,第四日時,魏苻被趙嬤嬤呵醒,她有些渾渾噩噩,心不在焉的去了前廳。
魏苻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來到前廳也是聽下人們竊竊私語,她大致聽了一遍,好像是何家運載貨物的船只在運回來的路上側翻了,辛苦運載的茶葉泡了兩天兩夜的水,都泡得發霉了。
何家損失一筆,虧了不少錢,何老爺愁得眉頭揪在了一起,出去了好半天不見回來,馬車回來路上還摔溝里,疼得他呼了半天。
何夫人在屋里照顧,蕭家的媒人又上門了,她只得去應付,誰知剛一出門就碰見黑壓壓一大片飛到何家房上停著。
仔細一看,竟是一大群黑烏鴉,嘶啞著嗓子沖何家叫喊,聲音十分凄厲,引來了同巷鄉紳的駐足,眾人紛紛指指點點,說何家這是黑鴉警示,要遭遇大劫。
何夫人饒是不信,但三人成虎的,她也膽戰心驚起來,便派人去請了法師來看。正巧路過一位神算,說何府家門不幸,天降災星,如今災星已醒,將奪氣運。
何夫人經過家事一變,嚇得連忙請了神算進屋一測,神算一進門就問何夫人要了符水香煙,一通神操作下來,矛頭直指向后院魏苻的房間,魏苻這才被趙嬤嬤呵來。
“本道經卜算,何府的何二小姐霉運纏身,厄運不斷,乃天上掃把星臨凡,災星降世,必會竊取何府氣運,終至家破人亡。”
“什么?”魏苻傻眼了,她才不信,“我不是災星,你才是災星,你污蔑我!”
“住口!”何夫人冷冷的瞪過去,她說怎么家中近來多厄,原來是因為這個小賤人。
何夫人本就不喜魏苻,聽了神算的話,更加看她不順眼了。她的女兒剛嫁給狀元郎,怎么能讓這孽障禍害他們家?
何夫人當機立斷,對神算道:“道長,您說,我們該怎么破這厄運?”
神算閉眼,掐指算了算,嘆了一口氣:“二姑娘霉運當頭,老夫道行尚淺,破不了,你們只能禁著她,別讓她出何府,我在何府擺下陣,從今兒起不準她出門一步,至于將來如何,只能等著,看定數吧。”
他神神叨叨的,面露深沉,何夫人也面色凝重,又看向表情呆滯的魏苻,指著她破口大罵:“賤人!下賤貨生的賤坯子,你是要害咱們家不得安寧是嗎?!”
何夫人氣得沖上去打了魏苻一巴掌,她木木的受了這一巴掌,一抬眼見四周的人都急急忙忙的躲避她,生怕沾染上她身上的晦氣。
魏苻心里委屈,又極為不甘,她紅著眼瞪著神算,一字一句:“我不是災星。”
神算并不看她,只沉沉道:“二姑娘,貧道是算過你的生辰八字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天陰之人,全無半點氣運,只能靠掠奪本家氣運,這些年你未長開,如今及笄,體內災星已就,何家的變故正是因你而起的。”
“你胡說!”魏苻不甘心還想申辯,何夫人卻厲聲吩咐人用繩子把她捆起來,隨后轉頭看向神算,一不做二不休的樣子,“大師,干脆把這賤人打死了事,如何?”
神算搖頭,“本就是災星,若死成了怨魂,只怕何府要遭遇血光之災了。”
“那、那我發賣了她!”何夫人急急的說,只想把魏苻這個災星處理掉。
“不可,她厄運之軀已醒,一出恐會禍害四方,屆時,何府免不了受起牽連,只得將她禁錮,待老夫做法困住她。”神算說著拿出符紙。
魏苻不服氣,使勁兒掙脫,“我不要被關!我不是災星!這算命瞎子定是騙人的,老爺出門摔一跤怎么也怪我?”
“住口!還不把這掃把星給我關進柴房!”何夫人心里怨恨死了這個賤人,眼中泛著恨意。
饒是魏苻再怎么掙扎,還是被何夫人吩咐人捆起來丟進了后院,打那天起,后院的奴仆都開始搬離,生怕沾上魏苻身上的霉運被禍害。
魏苻有苦說不出,只能從柴房的窗戶眼睜睜看著一堆堆的人念念碎著說晦氣后搬離后院,最終只留下她一個人。
魏苻抿了下嘴,緩緩坐下,抱著肩喃喃道:“我不是災星,我才不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