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模樣頗為凄慘――七竅流血，氣息紊亂，顯然剛才的時空逆流對他造成了嚴重反噬。但他眼中的戰意，卻燃燒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

“暗影閣的雜碎……”蝦仁抹去嘴角血跡，笑容冰冷，“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黑袍人臉色鐵青“小子，你真要魚死網破？”

“魚會死，網不會破。”蝦仁緩緩抬起右手。

掌心之上，三色光芒開始匯聚。

青色的是混沌之力，銀色的是時空碎片，赤紅的是烈焰法則。三色光芒起初涇渭分明，但在蝦仁的催動下，開始緩緩融合。

一股難以喻的恐怖波動，從融合的光團中散發出來。

那是……超越元嬰層次的力量。

“這是……”黑袍人瞳孔縮成針尖，“天道碎片融合？你瘋了！以你的修為強行融合碎片，會被反噬而死的！”

“那又如何？”蝦仁笑容燦爛，眼中卻滿是決絕，“只要能殺了你們，為父母報仇，為蒼生除害……死又何懼？”

光團越來越亮，波動越來越恐怖。

劍陣開始劇烈震顫，三十六顆星辰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崩潰。這不是劍陣本身的問題，而是蝦仁手中那團融合能量的威壓，已經達到了劍陣承受的極限。

洛青霜看著蝦仁決絕的背影，眼中淚水滾落，卻沒有阻止。

因為她知道，這就是蝦仁的道。

以命搏命，以死護生。

“瘋子……你這個瘋子！”使鎖鏈的黑衣人驚恐大叫，轉身就想逃。

但已經晚了。

蝦仁手中的三色光團，終于完成了最后的融合。

那是一枚三色蓮子，表面流轉著混沌、時空、烈焰三種法則的符文。蓮子雖小，卻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氣息。

“這一招……我稱之為……”

蝦仁輕聲吐出四個字

“混沌?審判。”

他屈指一彈。

三色蓮子緩緩飛出，速度不快，卻鎖定了黑袍人與使鎖鏈黑衣人所在的空間。兩人想逃，卻發現自己周身的空間已被徹底凍結，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枚蓮子，飛到自己面前。

然后，綻放。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毀天滅地的光芒。

只有一道無聲的漣漪，以蓮子為中心擴散開來。漣漪所過之處，空間寸寸湮滅，化作最原始的混沌。黑袍人與使鎖鏈黑衣人的身體，在接觸到漣漪的瞬間，便如沙雕般崩解、消散，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

形神俱滅。

漣漪擴散到劍陣邊緣，緩緩消散。

劍陣內，一片死寂。

蝦仁站在原地，保持著彈指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周身的氣息正在飛速跌落，從元嬰后期跌到中期，再跌到初期，最終……跌落到筑基，煉氣，凡人。

三枚天道碎片的力量徹底耗盡，混沌青蓮種也黯淡無光，陷入沉睡。

強行融合碎片施展“混沌審判”，代價是他畢生修為，以及……生命本源。

“蝦仁――！！！”

洛青霜凄厲的呼喊響徹劍陣。

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接住蝦仁軟倒的身體。觸手的瞬間，她心臟幾乎停止跳動――蝦仁的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

“不……不要……”洛青霜淚如雨下，瘋狂將自身的靈力渡入蝦仁體內，但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蝦仁勉強睜開眼，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子，虛弱地笑了笑。

“青霜……別哭……”

他抬起顫抖的手，想擦去她的淚水，卻無力落下。

“我答應過你……要保護你……要守護這片天地……”

“現在……我做到了……”

“只是……對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話音漸弱，終至無聲。

蝦仁緩緩閉上眼，氣息徹底消失。

“不――！！！”

洛青霜抱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仰天悲嘯。

劍陣外，幸存的暗影閣殺手早已逃之夭夭。古城廢墟，重歸死寂。

唯有女子凄厲的哭聲，在殘垣斷壁間回蕩，如杜鵑啼血，聞者心碎。

而無人注意到的是，蝦仁丹田深處，那枚徹底黯淡的混沌青蓮種，在生命之火熄滅的最后一刻，輕輕顫動了一下。

蓮種中央，三枚碎片虛影雖已黯淡，卻依舊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生命碎片，正散發出最后一絲溫潤的光芒，護住蝦仁最后一點真靈不滅。

時空碎片，將這點真靈拉入一個時間流速近乎停滯的“時空泡”中，延緩著徹底的死亡。

烈焰碎片，則在默默積蓄著力量，等待……涅重生的那一刻。

只是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很久。

久到洛青霜的青絲變白發。

久到滄海變桑田。

久到……或許永遠。

天機古城，再次沉寂。

唯有劍冢之中，女子抱著愛人的尸體，枯坐如石。

她的霜華劍插在一旁，劍身蒙塵。

但劍心深處，守護的意志卻從未熄滅。

她在等。

等一個奇跡。

等她的英雄，再次醒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