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確實是兇器。”洛青霜平靜道,“但兇器亦可護人。我持劍,不為殺戮,不為揚名,只為守護心中所愛,守護腳下土地,守護……這片天地不被黑暗侵蝕。”
她想起了蝦仁,想起了青云宗的師兄師姐,想起了那些在魔劫中死去的無辜百姓。
“我的劍,便是為此而生。”
黑暗中陷入長久的沉默。
良久,那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絲贊許“守護之劍……難得。但守護比殺戮更難。殺戮只需鋒銳,守護卻需堅韌、包容、犧牲。你,準備好了么?”
“準備好了。”洛青霜毫不猶豫。
“那便……開始試煉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黑暗退去。
洛青霜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原上。荒原中央,插著七十二柄古劍,每一柄都散發著驚天動地的劍意。
有霸道絕倫的重劍,劍氣沖霄,仿佛要斬破蒼穹。
有縹緲如煙的軟劍,劍光流轉,如夢似幻。
有陰柔詭譎的細劍,劍意刁鉆,防不勝防。
有剛猛無儔的闊劍,劍勢如山,鎮壓一切。
……
七十二劍,七十二種劍道。
而洛青霜要做的,就是走過這片荒原,抵達中央,得到其中一柄劍的認可。
聽起來簡單。
但當她踏出第一步時,異變陡生。
七十二道劍意同時爆發!
如山如海的劍壓從四面八方襲來,每一道都蘊含著上古劍修畢生的劍道領悟。洛青霜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撕碎。
她咬牙,霜華劍出鞘。
“青云劍訣?千山暮雪!”
劍氣如雪,護住周身。
但七十二道劍意實在太強,她的劍氣只能勉強抵擋三息,便轟然破碎。恐怖的劍壓臨身,洛青霜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單膝跪地。
“就這?”那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失望,“連劍壓都承受不住,談何守護?”
洛青霜抹去嘴角血跡,緩緩站起。
她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催動劍訣。
劍氣再起,再次破碎。
再起,再碎。
如此反復。
十次。
百次。
千次。
洛青霜已不知自己倒下多少次,又站起多少次。她渾身染血,衣衫破碎,連霜華劍上都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但她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
因為她發現,每一次倒下再站起,她對劍道的理解就深一分。
那些劍意雖然恐怖,卻也蘊含著上古劍修的畢生感悟。每一次對抗,都是一次學習,一次蛻變。
終于,在不知第幾千次倒下后,洛青霜沒有立刻站起。
她盤膝而坐,閉上雙眼。
腦海中,那些劍意的軌跡、變化、精髓……一一浮現。她開始嘗試理解,嘗試融合,嘗試……走出自己的路。
“守護之劍,不在鋒銳,而在堅韌。”
“如大地承載萬物,如天空包容一切。”
“我的劍,當如山,鎮壓邪祟;當如水,潤澤蒼生;當如光,驅散黑暗。”
洛青霜喃喃自語。
她身上的氣息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凌厲的劍意逐漸內斂,變得厚重、包容、堅韌。霜華劍上的裂痕自動愈合,劍身泛起溫潤的白光,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洛青霜睜開眼。
眼中劍光內蘊,再無鋒芒畢露,卻多了一份深不可測的深邃。
她起身,再次踏出一步。
這一次,七十二道劍意依舊襲來。
但洛青霜只是輕輕抬手。
嗡――
以她為中心,一道溫潤的白光擴散開來。白光所過之處,狂暴的劍意如被春風拂過,漸漸平息、柔和,最終……融入那道白光之中。
不是對抗,而是包容。
不是斬破,而是化解。
這正是守護之劍的真諦――以包容化解攻擊,以堅韌承受苦難,以犧牲換取安寧。
荒原中央,七十二柄古劍同時震顫。
其中一柄劍,緩緩從地面升起。
那是一柄通體純白的長劍,劍身如冰雪雕琢,晶瑩剔透。劍柄處鑲嵌著一枚藍色晶石,晶石內仿佛封印著一片星空。劍身之上,刻著兩個古篆
霜華。
與她的劍同名。
不,這就是她的劍。
上古時期,一位同樣修守護劍道的女劍仙,持此劍守護一方世界千年,最終在魔劫中力戰而亡。劍靈沉寂萬年,今日終于等到了新的主人。
白劍化作一道流光,飛入洛青霜手中。
觸手的瞬間,磅礴的劍道傳承涌入腦海。那是那位女劍仙畢生的劍道領悟,以及……她最后的遺愿。
“持此劍,守護蒼生。”
洛青霜握緊劍柄,眼中閃過決絕。
“前輩放心,我必不負此劍,不負守護之道。”
她抬頭,看向劍冢出口。
還有兩個半月。
她要在這里,將傳承徹底消化,將修為提升到元嬰后期。
然后,與蝦仁重聚,并肩作戰。
守護彼此,守護這片天地。
黑暗再次籠罩劍冢。
但這一次,黑暗中多了一盞燈――那是霜華劍散發的溫潤白光,如黑夜中的星辰,永不熄滅。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