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平靜，卻蘊含著令人窒息的絕望。

那是一種站在懸崖邊緣，看著腳下萬丈深淵，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的認命。

為了那一刻的爆發，為了那渺茫的復仇希望，他早已預支了一切，這句話可不只是一句豪壯語。

諸葛尚沉默了，他看著蘇燦那雙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看著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行將就木般的枯槁氣息。

所有的安慰、所有的鼓勵，在此刻都顯得無比蒼白和虛偽。

他也從不屑于說無用的廢話。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

諸葛尚放在桌子上的手，手指無意識地蜷縮又松開，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冷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蘇燦，這段時間，你回你自己的宿舍。不要開啟任何時間流速加速。”

他特別強調這一點，仿佛在保護那僅剩的、按正常時間計算的三年，“保存好你最后的力量，什么都不要做，好好休息。”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蘇燦，眼神深邃如淵：“你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給我時間。”

沒有豪壯語，沒有空泛的承諾，但這句話從諸葛尚口中說出，其分量遠超千萬語。

它意味著這位算無遺策的軍師，將動用他所有的智慧、資源和人脈，去挑戰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一個潛力燃盡、本源枯竭的人，尋找一線生機。

蘇燦抬起頭看著諸葛尚。

在那雙深不見底、充滿智慧與決斷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微弱卻執著的光。

他疲憊地點了點頭，沒有問“怎么解決”，也沒有質疑“能不能”。

他只是選擇相信，相信眼前這個人。

“好。”

蘇燦應答一句，沒有再看諸葛尚，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語，只是沉默地轉過身，大步走出了這間的會議室。

諸葛尚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那個略顯佝僂、仿佛背負著無形重擔的背影，直到它完全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拐角。

鏡片后的眼神深沉如海，擔憂、決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迫感交織在一起。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空氣中殘留的沉重一并吸入肺腑再呼出去。

隨即，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取出一個樣式極其古樸、表面流淌著暗銀色數據流紋路的通訊器，這不是學校配發的制式裝備，更像是某種權限極高或特殊渠道獲得的聯絡工具。

指尖在冰冷的金屬表面快速劃過，一個經過多重加密的通訊頻道被建立。

短暫的等待音后，一個帶著慵懶磁性、又隱含一絲銳利的女聲在通訊器那頭響起：“小諸葛，稀客啊。這個點找我，是不是想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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