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鉤索上的朱雀虛影被徹底拽離周白身體，即將被死神拉入它身后那片象征終結的虛無的最后一幀，死神那完全籠罩在斗篷下的、仿佛沒有實體的身軀，靠近周白方向的那一小片斗篷邊緣，極其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

那不是空間漣漪，也不是能量逸散，那感覺更像是一滴墨水滴入水面，瞬間的浸潤和交融。

緊接著，在下一幀畫面中，那波動的一角斗篷邊緣，仿佛分離出了一縷比最深的夜還要漆黑、比虛無還要純粹的物質。

這縷物質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同塵埃，但它出現的瞬間，周圍的空間光線都發生了極其詭異的、難以描述的輕微偏折。

然后，就在死神和朱雀意志徹底“消失”的同時，這縷細微到極致的漆黑物質，如同擁有生命般，以一種超越了物理定律的方式，瞬間沒入了躺在地上、剛剛失去朱雀意志壓制、正處于意識最虛弱、最空白狀態的周白的眉心。

整個過程，在時間被拉伸到千萬分之一秒的尺度下，也僅僅持續了不到三幀畫面，快得不可思議，隱秘得無與倫比。

若非諸葛尚那可怕的直覺和最高級別的時間解析，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這……這不可能！”

陳焰的虛擬影像劇烈地閃爍起來，模擬出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死神……它沒有消失！它……它進入了周白的身體里！”

諸葛尚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那最后一幀定格的畫面，周白眉心處，那一點幾乎無法察覺的、象征著“終結”的漆黑印記。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之前直面死神鐮刀時更加刺骨、更加深邃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他的脊椎，凍結了他的血液。

他想起了鳳凰計劃的核心，靈魂烙印的轉移與備份，他想起了死神第一次鐮刀“穿過”周白頭顱時，針對的是她體內的朱雀意志。

他想起了死神第二次揮刀，精準剝離并帶走朱雀意志的“規則邏輯”。

一個毛骨悚然、足以顛覆一切的恐怖猜想，如同毒蛇般纏繞上諸葛尚的心頭。

“那它現在到底是在周白的身體里，還是在蘇燦的靈魂里？”

“又或者說……現在的蘇燦……真的……還是蘇燦嗎？”

指揮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諸葛尚站在原地，如同石化。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和掌控感，只剩下翻騰的驚濤駭浪和一種面對未知深淵的巨大寒意。

他剛剛親手復活了蘇燦，利用了死神，收割了朱雀，卻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將一個更恐怖、更無法理解的死神，帶回了團隊的核心。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諸葛尚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強行壓下自己心頭那驚濤駭浪般的情緒。

陳焰的虛擬影像微微閃爍，數據流出現短暫的凝滯，隨即恢復了穩定：“指令確認，相關信息，最高權限封存，日志抹除。”

在打發走了陳焰之后，諸葛尚無力地跌坐在一張幸免于難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指揮室冰冷的合金墻壁映照著他略顯蒼白的臉。

一個大日境二階……不，那甚至可能是超越大日境二階、代表宇宙終結規則的恐怖存在。

它留下的一縷“痕跡”，就潛藏在朝夕相處的同伴體內，這根本不是依靠智慧、布局或者現有的力量能夠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