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歇著吧。”

那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而，法海并未起身。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猩紅的豎瞳中，燃燒著刻骨銘心的仇恨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

“父皇！那神佛欺人太甚！覺智和尚假仁假義，那朝廷鷹犬更是心狠手辣，將小青打得形神俱滅！此仇不共戴天，求父皇賜予孩兒力量，無上的力量！孩兒定要殺上靈山，踏破凌霄，屠盡那些虛偽的神佛，為小青報仇雪恨！”

他的嘶吼在寂靜的禁宮中顯得格外刺耳，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癲狂。

“哼！”

渾天妖祖聞，頓時冷哼一聲。

這冷哼仿佛蘊含著宇宙初開的法則之力，法海只覺一股無可抗拒、仿佛整個天地都壓下來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噗！”

他如遭萬鈞重錘轟擊，猛地噴出一大口暗金色的妖血，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狠狠拋飛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冰冷的宮墻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胸前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涌出，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感覺全身骨骼都在呻吟，妖魂都仿佛要被碾碎。

“咯吱”

隨意一道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前方那片吞噬光線的黑暗，如同幕布般向兩側緩緩分開。

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一根看似腐朽、頂端鑲嵌著一顆不斷旋轉的微型黑洞般的奇異權杖，緩緩從中踱步而出。

他身形瘦小，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稀疏的白發勉強挽成一個道髻，布滿皺紋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渾濁的眼眸似乎看盡了宇宙的興衰，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流淌著暗紫色星輝的陳舊道袍，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

然而，就在這看似垂暮的身影出現的瞬間，一直如同最忠誠護衛般、收斂氣息、以山岳巨猿形態侍立在法海身后陰影中的蘇燦，心臟猛地一縮。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極致恐懼瞬間攥緊了他的靈魂，他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宇宙塵埃中的一粒微塵，而眼前這個佝僂老者，就是那主宰生滅、彈指間便能重啟星河的無上意志。

蘇燦體內《驚蟄十二變》模擬出的山岳巨猿血脈在瘋狂哀鳴預警，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逃離，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骨骼在重壓下發出的細微呻吟聲。

這絕非力量層面的壓制，而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凌駕。

渾天妖祖，這位統治萬妖之國、深不可測的存在，其真身竟是如此模樣。

妖祖渾濁的目光淡淡掃過如同爛泥般癱在墻角的法海，手中的權杖輕輕一頓地。

咚！

一聲仿佛敲在宇宙鼓膜上的輕響。

“我耗費心力，送你入那人間佛門，賜你‘法海’之身，寄望你能承佛門氣運，窺得‘正果’之秘，為我妖族尋一條通天之路，佛門也對你寄予厚望，許你護法之位，賜你神通法力，你倒好，不思進取，道心蒙塵，為一蛇妖執迷不悟，枉費我一片苦心！更壞我大計！你是想氣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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