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

我站在東側回廊的古松下，手還貼在玉佩上。那道新裂的暗紅紋路正發燙，像一塊烙鐵嵌進皮肉。剛才的短距跳躍雖成功，但經脈深處仍有一股滯澀感未散。我沒有閉眼，只是盯著前方石板縫隙里鉆出的一株野草。

它歪著長，葉片殘缺，卻沒倒。

遠處傳來腳步聲，雜亂，帶著刻意的節奏。我不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弟子甲帶著三個人走到修煉場中央，手里捧著一個青木托盤，上面擺著幾瓶聚靈丹和一張雷符。他把托盤重重放在石臺上，發出一聲響。周圍幾個正在打坐的弟子睜開眼，又迅速低下頭。

我知道他是沖我來的。

我沒動。蹲下身，繼續整理地上散開的藥粉和符紙。這些都是從幽磷谷帶回來的赤晶碎末，混著地火灰，能助我打通歸元爆后的第八處節點。不能浪費。

他繞到我面前，一腳踢翻竹簍。

藥粉灑了一地，被風吹起薄薄一層，沾在石面和衣角上。

“這地方輪不到你用了。”他說，“林師兄要在此地設陣，準備三日后對決。你這種人，也配在這里煉東西？”

我沒有抬頭。

手指一粒一粒撿起較大的結晶塊。有些已經混進塵土，不能再用，但我還是收進布袋。每一份資源都來之不易。

“我說話你聽見沒有？”他聲音抬高，“一個連經脈都沒通全的廢物，靠女人撐腰才活到現在。首席之爭是宗門大事，不是給你表演逆襲的地方。”

旁邊有人輕笑。

我還是沒說話，只把最后一塊碎片放進袋中，系好口。

他往前一步，靴底踩住一張符紙，碾了兩下。

“怎么，不敢吭聲？是不是怕得罪林師兄，明天上不了擂臺？”

我終于抬頭。

目光對上他。

他嘴角還掛著笑，但肩膀微微繃緊。他知道我不是以前那個任人踩的庶子。

我沒有起身，只是看著他。

血色絲線在識海浮現，因果回溯自動激活。畫面閃現——他昨日深夜去過林淵居所偏院，在門口站了半刻鐘，出來時袖口沾著一種特殊的香灰。那是鎮神爐才有的灰燼，只有心腹才能靠近。

他是被派來的。

目的不是爭地盤，是激我動手。

只要我出手，無論輕重，都會落人口實。林淵可以順勢向長老會申訴，說我戰前擾亂秩序、攻擊同門。我的資格會被取消，甚至可能被禁足。

我不急。

慢慢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反而退了半步，“怎么，想動手？你現在動手就是認輸。”

我說：“你不該碰我的東西。”

他愣住。

我以為他會再譏諷一句，但他沒有。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平靜。

我往前走一步。

他往后退，撞到石柱。

我跟上。

第二步落下時，跳躍之力發動。身形一閃，已繞至他身后。左手扣肩，右手鎖喉，將他按在柱子上。動作干凈，沒有多余力量，也沒讓靈力外泄。

他臉色變了。

“你主子若真有膽量，盡可親自來找我。”我貼著他耳朵說，“你這種跑腿的，連讓我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他呼吸急促，喉嚨滾動，“你……你敢動我，林師兄不會放過你！”

“那就讓他來。”我手上加力，讓他腳尖離地，“現在，滾。”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