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如同濃稠的墨汁,裹挾著腐殖質與鐵銹的腥甜,將長平古戰場浸染得陰森可怖。斷裂的戈戟斜插在焦土中,戟刃上凝結的暗紅色物質早已碳化,歷經千年歲月侵蝕的白骨半掩在塵土之下,空洞的眼窩中爬出幽藍色的磷火,仿佛在無聲控訴著往昔的慘烈。秦越人立在祭壇前,粗糲的砂礫不斷拍打著他布滿裂痕的靴面,衣袍被腥風撕扯得獵獵作響,掌心“仁”字胎記灼燒的劇痛如毒蛇噬咬,順著經脈一路蔓延至心臟,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尖銳的刺痛。
他抬眸望去,離淵周身纏繞的暗紫色蠱毒霧氣翻涌升騰,宛如來自幽冥的鎖鏈,將其緊緊束縛。那些霧氣中不時浮現出扭曲的人臉,皆是長平之戰中冤死的士兵,他們張著嘴無聲嘶吼,卻始終逃不出蠱毒的囚籠。破碎黑袍下,詭異紋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上游走,每一次蠕動都與祭壇時空圖騰產生共鳴,發出細微卻令人心悸的震顫,那震顫聲透過地面傳來,震得秦越人牙根發酸。
“你以為用清魂露就能喚醒我?”離淵的聲音裹挾著時空亂流的扭曲,從喉嚨深處迸發而出,字字如冰錐。他手中青銅鈴鐺瘋狂旋轉,表面浮現出古老的血紋,隨著轉速加快,鈴鐺邊緣竟滲出黑色的黏液,滴落在地瞬間腐蝕出冒著青煙的坑洞。尖銳刺耳的尖嘯聲中,無數蠱蟲如黑色暴雨傾瀉而下,這些蠱蟲形態各異,有的長著透明翅膀,翅脈間流淌著幽藍熒光,翅膀振動時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響;有的渾身布滿尖刺,口器開合間滴落腐蝕性毒液,所到之處,石塊瞬間溶解成黑色的膿水。
秦越人沉喝一聲,周身真氣激蕩,形成一道金色氣幕。氣幕表面流轉著細密的符文,如同流動的星河。蠱蟲撞擊氣幕的瞬間,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腥臭汁液飛濺,在地面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坑洞,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他屈指成爪,真氣在掌心凝聚成銀針,針尖泛著冷冽的寒芒,銀針表面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經絡圖:“靈樞子午流注!”十二道氣針破空而出,在空中留下金色尾跡,宛如十二條游龍,每一條龍身上都纏繞著淡金色的火焰,直取離淵要害。
然而,離淵周身的防護罩泛起詭異的紫光,那紫光如同活物般涌動,形成一個巨大的鬼臉輪廓。氣針觸及的剎那,空間仿佛被扭曲成漩渦,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氣針在強大的能量擠壓下,瞬間扭曲變形,化作鐵水灑落,鐵水墜地時發出“滋滋”的聲響,騰起陣陣白煙。離淵身影如鬼魅般消失,空氣中殘留著一縷縷紫色的殘影。下一秒,秦越人脖頸處傳來森冷的殺意,后頸的寒毛根根倒豎。他瞳孔驟縮,本能地側身翻滾,離淵的指尖擦著他的喉結劃過,帶起一串火星,皮膚上傳來火辣辣的灼痛。腐肉與時空亂流混合的腥氣撲面而來,令他胃部一陣翻涌,酸水直冒喉嚨。
“你的仁心,不過是長生鏡的祭品!”離淵的笑聲中夾雜著四十萬冤魂的哀嚎,那聲音仿佛實質,震得遠處白骨堆簌簌作響,一些較小的骨頭甚至被震成齏粉。他雙掌推出,兩道紫色光柱轟然砸下,地面瞬間炸裂出蛛網般的裂縫,裂縫中不斷涌出黑色的瘴氣,所到之處,花草瞬間枯萎。秦越人借力躍起,足尖點在斷裂的戈戟上,戈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身形如鷂子翻身,同時甩出三道銀針,銀針在空中交織成“醫”字陣型,陣型周圍環繞著金色的光暈,蘊含著靈樞之道的玄妙。
離淵卻不閃不避,任由銀針沒入體內。他的身體竟開始透明化,銀針穿過的地方滲出銀色的時空粒子,傷口處傳來時空錯位的嗡鳴,那聲音如同無數把鋸子在切割金屬。“太天真了!”離淵反手抓住秦越人的手腕,一股冰涼刺骨的時空之力瘋狂涌入,秦越人只覺經脈仿佛被千萬根鋼針穿刺,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昏厥。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腕處,皮膚下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紫色,仿佛有無數小蛇在皮下亂竄。
危急關頭,秦越人想起鏡靈臨終前那充滿歉意與期待的眼神,想起“破鏡重圓”的使命。他怒目圓睜,七竅滲出鮮血,血液滴落在地,竟化作一朵朵金色的蓮花,瞬間又消散不見。他強行將七塊破鏡碎片按在胸口,碎片與皮膚接觸的剎那,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從碎片中涌出。剎那間,碎片爆發出璀璨金光,形成蓮花狀護罩,護罩上流轉著古老的銘文,將離淵震飛出去。離淵撞在祭壇石柱上,石柱轟然倒塌,揚起漫天塵土,塵土中夾雜著細小的碎石,如子彈般四處飛濺。
“靈樞九轉,醫武同源!”秦越人周身真氣如龍,真氣在體表形成一條金色的巨龍虛影,龍身纏繞在他身上,龍首高昂,發出震天的咆哮。氣針與秦歌投射的量子光束交織成網,光束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噼里啪啦”的爆裂聲,鋪天蓋地朝著離淵籠罩而去。離淵張開雙臂,癲狂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對力量的渴望與對世界的蔑視,任由攻擊穿透身體:“來得好!讓我們在時空裂縫中,見證真正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