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太行尋芝崖壁生死
太行山脈的深秋,罡風如刀削過險峻的崖壁,卷著枯黃的落葉在半空打著旋兒。秦越人背著陳舊的藥簍,指尖輕撫過腰間的青銅鐲——自昆侖古墓一別,這對刻著“生”“死”二字的鐲子便再未離身,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發燙,仿佛阿雪的氣息從未遠去。
“秦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寶兒!”王獵戶的妻子跪在山路中央,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褲腳,“村里的郎中說,只有太行絕頂的赤陽芝能救他……”婦人抬頭,眼中布滿血絲,眼角的皺紋里嵌著未干的淚痕,“他才三歲啊,連爹娘都還叫不利索……”
秦越人蹲下身,輕輕掰開孩童攥緊的小拳頭。那孩子的指甲已呈青紫色,掌心布滿暗黑色的斑點,正是三陰噬心毒的晚期癥狀。他想起阿雪被毒霧卷走前的微笑,想起楚離臨終前塞給他的毒醫門秘典,喉間突然泛起一絲苦澀。
“帶我去崖底。”他伸手扶起婦人,指腹觸到她掌心的老繭,“赤陽芝生長在太行懸棺崖的陰火巖縫,需子時三刻陽氣最弱時采摘。你回去準備三斤艾草、半斤雄黃,子時在崖下生火驅蟲。”
“可那懸棺崖……”婦人臉色煞白,“傳說崖上有吃人的罡風,還有會吐絲的毒蛛精……”
“我既是醫者,自當往死而生。”秦越人轉身望向云霧繚繞的絕頂,衣擺被山風掀起獵獵作響,“更何況,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境’,只有不肯破局的人。”
子時三刻,懸棺崖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青霧中。秦越人借著月光,看清崖壁上懸掛的數十具古老棺木,棺蓋縫隙間滲出暗綠色的汁液,在巖石上匯成蜿蜒的毒溪。他深吸一口氣,運轉靈樞九轉功第二轉,丹田處的陰陽魚圖案泛起微光,真氣順著足底涌泉穴涌出,在崖壁上凝成無形的踏腳石。
“第一轉聚氣,第二轉化形。”他默念口訣,指尖甩出三枚氣針,“大椎、命門、至陽,定!”氣針如釘入實木般沒入巖層,形成簡易的攀爬錨點。罡風突然從左側山坳襲來,帶著腐尸的氣息,吹得他睜不開眼。秦越人側身避開,卻聽見頭頂傳來“咔嚓”聲響——一具懸棺的棺繩斷裂,腐爛的尸骨裹挾著毒汁傾瀉而下!
“靈樞九轉,氣盾!”他低喝一聲,周身真氣驟然凝聚成金色光罩。尸骨撞在光罩上瞬間化為齏粉,毒汁卻順著光罩邊緣滑落,在他衣袖上燒出幾個焦黑的孔洞。秦越人不敢停留,足尖點地,如猿猴般向崖頂躍去。
剛躍上第三層巖臺,頭頂突然垂下數十條晶瑩的蛛絲。秦越人瞳孔驟縮——那蛛絲泛著幽藍的熒光,正是毒醫門秘典中記載的“三陰蝕骨蛛”!他迅速摸出腰間的骨鏟,鏟柄上“仁”“針”二字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以醫入武,破!”骨鏟揮出,竟帶起一道金色弧光。蛛絲被斬斷的瞬間,暗處傳來刺耳的嘶鳴,一只磨盤大小的蜘蛛從巖縫中爬出,八只復眼閃爍著饑餓的紅光。秦越人反手甩出銀針,卻見針尖剛觸及蛛身,便被一層黏液包裹,失去了穿透力。
“不好!它的外骨骼有腐蝕性!”他迅速后退,卻發現退路已被蛛絲封死。蜘蛛張開螯肢,噴出一股綠色毒霧。千鈞一發之際,秦越人突然想起阿雪在齊國藥市教他的“以毒攻毒”之法——伸手扯下腰間的藥囊,將里面的九星海葵汁潑向毒霧。
“嗤——”毒霧與汁液相撞,發出毒蛇吐信般的聲響。秦越人趁機凝聚真氣,在掌心凝成一枚紫金色的氣針——這是他第一次嘗試融合青玄與毒醫真氣。氣針破空而出,精準刺入蜘蛛的“百會穴”位置,只見那怪物發出凄厲的慘叫,八只長足抽搐著縮成一團,最終墜入深崖。
“呼……”秦越人擦去額角的冷汗,這才發現雙手已被蛛絲勒出道道血痕。他低頭看向掌心,紫金色的紋路與青銅鐲上的蛇形暗紋竟隱隱呼應,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體內涌動。
繼續向上攀爬時,秦越人注意到崖壁上刻著一些古老的符文。他用骨鏟輕輕刮去表面的苔蘚,露出“青玄弟子止步”四個斑駁的大字。想起長桑君曾說過,太行山脈是青玄派的禁地,不禁心生疑惑:“赤陽芝為何會生長在青玄禁地?難道……”
話未想完,腳下的巖石突然碎裂。秦越人驚呼一聲,身體急速下墜。他本能地甩出氣針,卻發現此處巖層過于疏松,氣針根本無法固定身形。千鈞一發之際,他瞥見崖壁上有個狹小的洞穴,拼盡全力抓住洞口的藤蔓,這才險險止住墜落之勢。
洞穴內傳來微弱的熒光,秦越人定睛一看,竟是成片的赤陽芝!那芝草呈赤紅色,頂部有金色斑點,在黑暗中搖曳生姿,宛如一團跳動的火焰。他小心翼翼地踏入洞穴,卻聽見身后傳來“咔嗒”一聲——一塊巨石從洞頂滑落,徹底封死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