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膽識與遠見,讓蘇離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戰略既定,黑森領這臺高效的戰爭機器便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和力度運轉起來。在蘇離的坐鎮下,俄爾施泰因與希露德兩位核心統帥展現了完美的分工與協作。
堅毅而忠誠的元帥俄爾施泰因,全面接管了針對綠苔沼澤核心區域的正面戰事。他并未急于冒進,而是充分發揮己方在資源和正規作戰上的優勢,采取了最為穩健,也最為致命的“壁壘”推進戰術。
他以之前占領的枯木隘口等前沿據點為支點,指揮著規模龐大的行省軍團與自由民團,如同經驗豐富的工匠般,開始在沼澤邊緣構筑堅固的營壘、棧道和警戒塔樓。這些工事并非單純防御,而是作為向前跳躍的踏板,步步為營,一點點蠶食著沼澤的邊緣地帶。
而在這場緩慢但不可逆轉的擠壓過程中,那件遠古遺物——“蒼穹號角”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俄爾施泰因的精心策劃下,號角不再僅僅是驅散迷霧的工具,更成為了改變戰場環境的戰略武器。每隔數日,選定好方向后,便會由精銳的獅鷲騎兵攜帶號角升空,在沼澤深處選定區域吹響。
每一次號角聲響起,都仿佛引動了天空山岳的一絲余威。低沉的號音在沼澤上空回蕩,所及之處,濃密的、蘊含著混沌能量的瘴氣迷霧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撥開,顯露出下方污濁的水面與泥潭。更為關鍵的是,號角中蘊含的那一絲“凈化”與“秩序”的本源力量,對沼澤固有的混沌生態造成了持續性的破壞。
在號角力量反復作用的區域,泥潭會不自然地加速干涸,龜裂出深深的縫隙;依賴瘴氣與濕潤的怪異植物成片枯萎;甚至連那些潛藏在水下的沼棲妖巢穴也感到強烈的不適,被迫向更深處遷徙。綠苔沼澤的面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緩慢而堅定地壓縮。利塔內爾伯爵賴以周旋的戰略縱深,正在一點點消失。他的軍隊被牢牢鎖死在這片日益萎縮的泥潭之中,每一次試圖向外突破,都會撞上俄爾施泰因構筑的銅墻鐵壁,以及隨時可能從天而降的空騎兵打擊。
僅僅一個月左右,俄爾施泰因元帥指揮的正面戰線,以其沉穩而高效的節奏,就取得了令人矚目的輝煌戰果。
在他的統籌調度下,黑森領的空騎兵部隊展現了無與倫比的機動性與打擊力。他們依托前沿建立的堅固營壘,如同不知疲倦的獵鷹,針對任何敢于露頭或試圖調動、補給的敵軍,發動了超過二十次迅捷而致命的出擊。這連綿不斷的打擊,為黑森領帶來了七場堪稱輝煌的勝利,以及難以計數的、對小股敵軍的成功剿滅。
戰果最為直觀的體現,便是那源源不斷被押送回后方的俘虜長龍。在這一個月內,累計有超過兩千五百名人類士兵(包括雇傭兵、其他領地的正規軍以及馬萊堡的“志愿”騎士)、近百名稀有的綠皮與食人魔雇傭兵,以及超過三百名強悍的沼棲妖戰士被成功俘獲。繳獲的武器裝備、軍需物資以及從敵軍軍官身上搜刮的金幣與財貨,更是堆滿了臨時設立的倉庫,極大地補充了黑森領的戰爭消耗,甚至開始反哺領地的財政。
空騎兵部隊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摧枯拉朽的戰績,其核心原因便在于其壓倒性的質量優勢。在俄爾施泰因的麾下,每一次出擊的編隊中,都必然包含數名能夠化身“神將”的神選騎士,以及更多的、實力遠超普通騎士的冠軍騎士。這些高端戰力,使得每一次空騎兵的俯沖,都不僅僅是一次突擊,更像是一場由半神主導的審判。
沼澤領的軍隊,無論是人類士兵還是沼棲妖,他們的反擊在這些真正的強者面前顯得蒼白無力。箭矢與投矛難以穿透閃耀著符文光輝的鎧甲,倉促組織的槍陣在蘊含著毀滅性能量的戰錘巨斧面前如同麥稈般被粉碎。即便是那些由黑暗魔法塑造、令人望而生畏的沼澤獸,也再也無法像初次登場時那樣帶來片刻的阻滯。它們剛從泥潭中爬起,試圖展現其恐怖的力量,下一刻,便會被裹挾著圣焰或雷霆的巨型兵刃當頭劈碎、攔腰斬斷,重新化為一堆毫無意義的爛泥與碎骨。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花樣百出的抵抗都顯得徒勞而可笑。俄爾施泰因指揮的這場持續擠壓,不僅是在物理上壓縮著敵軍的生存空間,更是在心理上,一寸寸地碾碎著他們僅存的戰斗意志。
綠苔沼澤,這片曾經庇護利塔內爾的天然屏障,正在俄爾施泰因冷靜而殘酷的戰術下,一步步變成埋葬他野心的巨大墳場。
就在俄爾施泰因以泰山壓頂之勢穩步推進的同時,圣百合花騎士希露德則化身為一道席卷沼澤領外圍的鋼鐵風暴。她麾下集中了黑森領最精銳、最機動的騎士團——包括部分黑森禁衛騎士、半獅鷲騎士和大量的精英騎士。
她的任務明確而致命:橫掃那些之前被利塔內爾控制,但并非核心沼澤區的戰略要地。根據之前的情報,她的兵鋒直指黑水漩渦、龍骨淺灘,以及黃昏山脈邊緣的蒼白溶洞等關鍵節點。
希露德的戰術與俄爾施泰因截然相反,追求的是極致的速度與毀滅性的突擊。她率領的騎士團如同疾風掠過大地,往往在守軍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兵臨城下。面對那些建立在相對堅實土地上的堡壘和據點,傳奇騎士的威力展露無遺。她本人時常身先士卒,巨大的戰劍之下,簡陋的城墻如同紙糊般被撕裂。精銳騎士們的集團沖鋒,更是能瞬間摧垮任何試圖在野外抵抗的敵軍。
這導致圣百合花騎士·希露德在側翼戰場取得的成果,更為驚人,甚至帶上了一絲戲劇性的色彩。
一個月的時間里,希露德率領的精銳騎士團,如同一柄灼熱的利刃,輕松切開了沼澤領外圍看似綿長的防線。在短短一個月內,她麾下的鐵騎便以雷霆之勢,連續攻破了七座具備防御工事的據點、兩座堅固的男爵城堡,以及超過二十個負有兵役義務的王國騎士莊園。在純粹的軍事征服下,她俘獲的平民數量高達近八千人,這些原本屬于利塔內爾治下的農夫、工匠和奴仆,瞬間成為了黑森領亟需的勞動人口。
然而,與俄爾施泰因那邊需要血戰才能獲取俘虜不同,希露德所面臨的最大“困擾”,并非敵人的頑強抵抗,而是如雪崩般的望風而降。
這些被希露德兵鋒所指的區域,其統治階層并非沼棲妖那樣的怪物,而是正兒八經的、在帝國體系內擁有冊封文書和頭銜的人類貴族——他們是向利塔內爾伯爵宣誓效忠的男爵、王國騎士等附庸。理論上,他們應該為宗主浴血奮戰。
但現實卻無比諷刺。當希露德這位傳奇騎士,駕馭著強大的坐騎,率領著如狼似虎的黑森精銳兵臨城下時,這些城堡和莊園的大門,絕大多數都選擇了主動打開。
當地的貴族們,帶著家眷和部下,恭敬地出迎,然后以一種極其別扭、卻又無比現實的姿態,向希露德,并通過她,向那位至今在帝國官方記錄中沒有任何正式爵位的蘇離,宣誓效忠。
于是,一幕幕荒誕的場景在邊境親王領的北部不斷上演:一位擁有帝國正式冊封狀的男爵,向一位“平民”出身的領主屈膝;一位傳承數代的王國騎士,向一位在選帝侯議會檔案里“考核不合格”的強者獻上忠誠。
這巨大的反差,這違背所有帝國律法與貴族傳統的景象,恰恰成為了帝國選帝侯議會官僚體系腐敗無能的最辛辣注腳。
它赤裸裸地宣告: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土地上,真正的權力并非來自阿爾道夫的一紙文書,而是源于強大的軍力和不容置疑的實力。選帝侯議會的官僚試圖用爵位考核來限制蘇離,其結果卻是讓他們自己冊封的貴族,成批地、主動地倒向那個他們不予承認的強者。
因此,希露德的戰果,其意義遠不止于軍事層面。她不僅為黑森領開疆拓土,俘獲了大量人口,更重要的是,她以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瓦解了舊有秩序在這一地區的權威,為蘇離的統治奠定了事實上的法理基礎。相較于俄爾施泰因在沼澤中通過血戰獲得的俘虜和物資,希露德兵不血刃收服的廣闊土地與歸順貴族,無疑是更為豐厚、也更具戰略價值的巨大成果。
這些外圍區域的陷落,不僅極大地削弱了利塔內爾的資源補給和戰略支撐點,更徹底斬斷了他與邊境親王領其他區域可能存在的陸路聯系,將他徹底孤立在日益縮小的綠苔沼澤這一“孤島”之上。
雙管齊下,勝勢很快被奠定。俄爾施泰因的正面壓迫,如同不斷收緊的鐵箍,讓利塔內爾窒息;而希露德的側翼橫掃,則如同剔除了獵物的所有爪牙,使其淪為困獸。
黑森領的這場邊境統一戰爭,只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形成了橫掃的局面。綠苔沼澤,這個曾經令人望而生畏的險地,如今正同時從內部和外部被加速瓦解,而它所吞噬的,正是所有敢于阻擋黑森領兵鋒的敵人的鮮血與野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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