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閣內的氣壓低得讓人窒息。
柳長海沒坐主位,而是站在窗邊,手里那兩顆盤了多年的核桃被捏得咔咔作響。窗外云海翻涌,像極了如今青云宗內門那看不見底的漩渦。
“徐家那邊遞話了。”
柳長海沒回頭,聲音干澀,像是兩塊粗糙的磨刀石在摩擦。
柳如絮站在堂下,手指死死絞著那方被林宇用過的錦帕。她沒接話,只是等著那個早已猜到幾分的下文。
“二長老如今被大長老一脈壓得喘不過氣。若是再沒有外援,咱們這一系,怕是要被連根拔起。”柳長海轉過身,那張往日里威嚴的臉上,此刻布滿了疲憊,“徐長老手里的三票,能定生死。而他那個寶貝孫子徐天賜,點名要娶你。”
咣當。
柳如絮身后的椅子被碰倒。她臉色煞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搖搖欲墜。
聯姻。
這兩個字像是一把生銹的鈍刀,一點點鋸開她的血肉。她想過無數種可能,想過宋家的報復,想過宗門的責罰,唯獨沒想過,最疼她的父親,會親手把她推上這個祭壇。
“爹”柳如絮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發不出聲。
“徐天賜是單靈根,天資卓絕,徐家又是煉器世家,資源無數。”柳長海避開了女兒那質問的目光,語速極快,像是在背誦一段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你若是嫁過去,沒人敢欺負你。咱們這一脈也能借此喘口氣,哪怕宗主真有個三長兩短,也能保全自身。”
“所以呢?”
柳如絮突然笑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那笑比哭還難看。
“所以我就該把自己賣了?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權力?為了給那些長老續命?”她猛地往前走了一步,那雙杏眼中滿是失望,“爹,你以前教我修仙是為了逍遙自在,是為了不受人欺負。現在呢?要把我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當玩物?”
柳長海身子一震。他看著女兒那副決絕的樣子,眼眶瞬間紅了。
他猛地把手里的核桃砸在地上。
粉碎。
“放屁!”柳長海吼了一嗓子,胸口劇烈起伏,“老子什么時候說過要賣閨女?我柳長海就算死在外頭,就算被大長老扒了皮,也不會拿親生女兒去換前程!”
柳如絮愣住了。
“那你”
“我是告訴你現在的局勢!”柳長海大步走到她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嚇人,“徐家要人,大長老那邊虎視眈眈。棲霞峰已經不是安全之地了。如絮,爹沒本事,護不住這片天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枚刻著繁復陣紋的令牌,塞進柳如絮手里。
“這是通往東海的傳送令。那邊有我早年布下的暗手,沒人找得到。”柳長海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絲懇求,“你走。帶著林宇那小子,一起走。有多遠滾多遠,別再回來蹚這灘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