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加快速度,朝著指示方向前進。越往深處,瘴氣越濃,即使有避毒丹,也感到些許頭暈目眩。
半個時辰后,眼前出現一片稍微干燥的林地,幾株扭曲的怪樹頑強生長著。林中有個不起眼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若非玉簡指示,很難發現。
“應該就是這里了。”張皓旸低聲道。
洞口幽深,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從中透出的血腥氣粘稠得幾乎凝成實質,帶著鐵銹與腐朽的甜膩,令人作嘔。隱隱約約,似乎還有極其微弱的、怨魂哀嚎般的嘶鳴從中漏出,纏繞在人的耳膜上。
秦山濃眉緊鎖,魁梧的身軀橫跨一步,擋在張皓旸身前,低喝道:“小心,這魔頭巢穴邪氣深重,恐有陷阱。我皮糙肉厚,先行開路!”話音未落,他體內土系仙力轟然運轉,周身泛起厚重的黃褐色光芒,如同給身體披上了一層堅不可摧的巖甲,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凝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宛如巨熊般矮身鉆入那被撥開的藤蔓之后。
張皓旸微微頷首,右手輕揮,一縷金色火焰出現在指尖,指尖火焰如同金蛇般縈繞流轉,散發出灼熱的氣息,驅散著周遭試圖侵蝕過來的污穢之氣。他緊隨秦山之后,步入了這陰暗的甬道。
洞內曲折向下,地勢陡峭,腳下濕滑黏膩,布滿了不知名的苔蘚和暗紅色的污跡。巖壁并非天然形成,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強行開辟,又或是被腐蝕性極強的液體沖刷過,顯得嶙峋而怪異。越往深處,空間越發開闊,但那血腥味和怨念也愈發濃烈,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光線黯淡,只有秦山身上散發的土黃光芒和張皓旸指尖的金色火焰勉強照亮前路,光影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投射在猙獰的洞壁上,恍如鬼魅隨行。
足足下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豁然開朗,一股龐大、壓抑、邪惡的空間感撲面而來。
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洞穴呈現于眼前。洞穴頂端,無數慘白色的鐘乳石倒懸而下,滴滴答答落下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匯入下方中央那片令人心悸的所在,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巨大血池!
血池如同一個巨大的心臟般緩緩搏動,“咕嘟咕嘟”地冒著粘稠的氣泡,每一個氣泡破裂,都釋放出濃郁到極致的血腥惡臭和一股扭曲的怨力。池水并非鮮紅,而是呈現出一種暗沉發黑的色澤,仿佛融化了無數污血和靈魂。池面之上,氤氳著淡淡的血霧,霧氣之中,似乎有無數扭曲的人臉和獸影在無聲地咆哮、掙扎,卻又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無法超脫。
血池四周,散落著累累白骨,有些還殘留著破碎的衣物或皮毛,有人形,亦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獸形,許多骨頭上還清晰地殘留著利齒啃咬或力量撕裂的痕跡。洞壁之上,開鑿出了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凹槽,里面擺放著各式各樣詭異的器皿:有用頭蓋骨制成的碗,里面盛放著凝固的暗紅色油脂;有用人皮縫制的卷軸,散發著幽光;還有扭曲的雕像、刻滿邪異符文的瓶罐、不斷震動的黑色幡旗……無一不散發著陰邪、怨毒的氣息,共同構筑成一個邪惡的法陣,將整個洞穴的力量源泉與中央血池緊密相連。
然而,這宛若煉獄般的場景中,卻空無一人。只有血池的咕嘟聲和巖頂水滴落下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來晚了?讓那魔頭跑了?”秦山環顧四周,銅鈴般的眼睛瞪得老大,緊握重劍的手因用力而指節發白,既是憤怒,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松懈。畢竟,直面真仙境巔峰的血魔子,壓力如山。
張皓旸并未答話,他緩步走至血池邊緣,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并未直接觸碰那污血,而是懸停于池面之上三寸。他指尖仙力微微吞吐,感應了片刻,星眸之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血池尚溫,能量活躍未散,他離開絕不會超過半盞茶的時間。而且……”他頓了頓,眉頭微蹙,“這池中血氣仍在有規律地涌動,似是被某種力量刻意維系,不像無人主持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