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法咒的金光如同開路的先鋒，強行在怨念的泥沼中開辟出一條通道！張皓旸手腕沉穩，玄冰劍繼續深入！劍鋒所過之處，怨念退散，污穢湮滅！

終于，在層層剝開怨念根須和粘稠黑汁后，那抹溫潤白光的源頭顯露出來—一枚刻著“仙”字古篆的白色骨令！骨令不知是何等強大存在的遺骨所制，質地溫潤如玉，卻入手冰涼，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凍結時光的沁骨寒意。那純凈的白光正是它散發出來，形成一層堅韌的屏障，頑強地抵御著古樹無孔不入的怨念侵蝕。

張皓旸毫不猶豫，閃電般伸手，一把抓住那枚白色骨令！

就在白色骨令離開怨魂古樹的瞬間。

“轟！”

整個怨魂古樹仿佛遭受了致命重創！樹干上那無數痛苦的人臉樹瘤，同時爆發出無聲卻足以撕裂神魂的劇烈精神沖擊！這一次的沖擊，不再是散亂的怨念，而是凝聚了這棵古樹吸收、承載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所有亡者臨死前最極致的痛苦記憶！

張皓旸眼前猛地一黑！無數破碎、扭曲、充滿血腥和絕望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沖入他的識海！

他看到：

凡塵戰場：一個年輕的士兵，肚破腸流，倒在泥濘中，眼睜睜看著敵軍的馬蹄踏碎自己戰友的頭顱，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喘氣聲，眼中是無盡的恐懼和茫然。

修士殞落：一位白發老道，渾身浴血，法寶盡碎，被數名猙獰的魔修圍攻。臨死前，他引爆金丹，刺目的白光中，是他對未竟道途的深深眷戀和對宗門覆滅的滔天恨意。

妖獸哀鳴：一頭小山般的巨獸，被無數帶著倒鉤的符文鎖鏈穿透身軀，釘死在熔巖河邊。滾燙的巖漿灼燒著它的傷口，發出焦糊的惡臭。它巨大的獨眼中，倒映著遠處被摧毀的巢穴和幼崽的殘骸，流淌出血淚，發出無聲的悲鳴。

天人五衰：云端之上，一位曾風華絕代的女仙，仙肌玉骨寸寸開裂，流出污穢的黑血。她看著自己迅速衰老腐朽的雙手，眼中是比死亡更甚的、對永恒破滅的極致恐懼和絕望……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三界六道，蕓蕓眾生，無數生命在走向終結那一刻所爆發出的最純粹、最強烈的痛苦、恐懼、不甘、怨恨……

如同億萬柄無形的利刃，瘋狂切割著張皓旸的每一寸神魂！這不再是簡單的精神沖擊，而是強行將他拖入一場跨越時空、體驗無數生命終焉之苦的輪回煉獄！

神魂識海中，那朵梵天圣蓮虛影劇烈震顫，白金光芒明滅不定！蓮瓣上流轉的金色梵文瘋狂閃爍，試圖凈化、抵御這無窮無盡的痛苦洪流。但這一次的痛苦，太過龐大、太過駁雜、太過本源！它們并非攻擊，而是如同無盡的潮水，試圖將張皓旸的意識徹底淹沒、同化，讓他成為這棵古樹下一個永恒的哀嚎樹瘤！

“眾生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