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站在倉庫頂層的鋼化玻璃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雕滿梵文的青銅令牌。三臺全息投影儀在墻面上投出涇州十六縣的立體地形圖,二十七個紅色光點正在隴山縣的位置急促閃爍——那是今日午時前收到的全部訂單。
裝載完畢。機械臂滑軌的嗡鳴聲中,01號助手抬起仿真度極高的面孔,瞳孔深處掠過一串幽藍數據流:其中十六筆訂單超出協議范圍,涉及六百具臂臂張弩與配套箭箭匣。
暮春的暖風掀動窗邊紗簾,夾帶著遠處煉鋼爐特有的金屬腥氣。林澤望著視野盡頭新擴建的冶煉工坊,透過望遠鏡能看到03號助手正在指揮機械吊臂裝卸鋼錠。那些黝黑的金屬塊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如同沉睡的巨獸獠牙。
把第三批糧食換成陳米。他突然開口,手指戳進全息投影某處,指尖攪碎了一片代表隴山官倉的虛擬標識:鹽引兌付額度下調兩成,但要用青鹽替換原來的粗鹽。
鋼鐵支架上的顯示屏忽然亮起警報紅光,02號助手的電子合成音從天花板傳來:縣衙車隊已過三道崗哨,預計四分鐘后抵達裝卸區。
林澤轉身時,黑色風衣下擺掀起細微弧度。陳列架上并排放著十二柄不同制式的燧發槍,槍管泛著幽幽藍光。他他隨手取下最左側那支德萊賽針發槍發槍,指腹擦過銘刻著1841的槍機,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今晨春妮捧來的新茶——同樣泛著金屬般冷清的青綠。
當陳主簿的皂靴踩上倉庫區特制的鋼化地磚時,正看見林澤倚在堆滿賬冊的橡木長桌前。八個紅木箱子整整齊齊碼在旁邊,最上面那口箱子半開著,五兩一錠的官銀在陽光下流淌成河。
林東家,這...陳主簿捻著鼠須的手頓在半空,官袍補子上的鷺鷥突然突然顯得滑稽可笑。他身后兩名衙役不自覺地向前挪了半步,鎧甲鱗片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林澤用燧發槍的護木輕輕敲了敲木箱,黃銅卡扣發出清脆的聲:聽聞隴山要重修城墻,這些算是鄙號的捐資。他忽然抬手,槍口指向窗外——三百步外的標標靶應聲炸開,驚飛一群正在啄食粟米的麻雀。
02號助手適時捧上蒙著紅綢的托盤,掀開時露出六支造型怪異的管狀物。林澤摘下手套,指尖拂過黃銅外殼上凸起的散熱槽:這是給王參將的回禮,說是叫什么...便攜式火焰噴射器?
縣衙正堂的雕花窗欞把陽光切割成細碎的金箔,落在陳主簿汗津津的額頭上。他看著文書上朱筆圈出的五千具強弩,喉結上下滾動:但節度使府那邊...
陳大人請看。林澤忽然展開一卷帛書,密密麻麻的訂單名錄上蓋滿了各州府的魚鱗印。當他用槍管輕點涇原路轉運轉運司的朱印時,懸掛在房梁的煤氣燈突然爆出噼啪聲響,驚得陳主簿袖中掉出半個咬咬剩的胡餅。
03號助手就在這時推門而入,仿生皮膚在逆光中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它懷中抱著的鐵皮箱重重砸在青磚地面,掀開的箱蓋里整齊碼放著二十支玻璃安瓿瓿,淡藍色液體在日光下泛著幽幽磷光。
聽聞夫人有咳疾?疾?林澤撿起一支安瓿,玻璃管壁上凝結的霜花立刻在他掌心化開:這是青霉素,比太醫院的金汁飲管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