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站在案板前,把昨晚回到分局后反復推敲的念頭重新捋了一遍。
他從來不是那種被靈感支配的人,他習慣從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細枝末節里摳突破口,而讓他起疑心的點,說白了還是生活習慣。
林栩說出了昨天就想到的推理,兇手是在附近采購物品的習慣來看,住處應該就在超市附近。
他把這個邏輯攤開給眾人聽,語速不快,所有人越聽越覺得心底發緊。
如果兇手是附近住戶,那么他買兇器、處理尸體、甚至接觸死者這一系列行動,就全都在一個生活圈里完成。
這樣的作案方式,說明他對這里無比熟悉。
“殺人的對象,他也不會挑遠的。”
林栩說:“越遠越陌生,風險越大,真要謀財或者有預謀,他肯定挑最順手、最熟悉、也最容易控制的范圍。”
眾人點頭,這么說調查方向也確定了,就是在超市的附近!
藍心武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深夜,疲憊從每個人臉上浮現出來。他說:“行了,明天一早開始挨家挨戶問。現在去敲門,人家不一定肯開。”
林栩沒異議。
分局里折疊床冰涼,他倒頭便睡,窗外的路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拉出一條條斜影,四小時不到,他又醒了,像被鐘表推醒一樣。
天已大亮。
分局外面嘈雜,熱浪裹著早餐攤的油香飄進來。
大伙已經準備好,他拿起資料,隨他們一起出發。
圍繞那家小超市,他們分成幾組,開始在附近的出租樓、小區、廉價宿舍一圈圈詢問。
死者的復原圖在烈日底下被反復舉起,汗順著警察們的手臂往下流。
每個住戶都被問到相同的描述,女性、年齡段、身材、臉形是否熟悉。
有人搖頭,有人想不起,有人說好像是隔壁棟某層的誰,可細問又模糊得不像真話。
太陽逐漸毒起來。
快到上午十點,一組刑偵小隊終于在無線電里傳回關鍵信息,“找到相似人員,廉價公寓,住一樓。鄰居說昨晚起沒見她回來。”
整個小隊立刻動。
公寓三層高,墻皮脫落,像是上世紀的學生宿舍改出來的出租房,走廊上曬著衣服,角落里放著各種殘破零件。
那個女人住在一樓最靠角落的房間。
敲門,沒人。
房東被叫來,他一邊掏鑰匙一邊抱怨:“她叫張曉霞,租了好多年了,昨天從傍晚到今早,一直就沒見人……”
門開了。
空氣悶得幾乎能粘在臉上。
刑警們依程序進入,拍照、采樣、觀察。
屋子很整齊,沒有打斗,沒有搬動痕跡,一切都像原封不動的生活狀態。
但衣柜一打開,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里頭全是暴露艷麗的衣服,顏色五光十色。
化妝桌亂得不像普通人能用,瓶瓶罐罐堆積如山。
床頭柜抽屜一拉開,一大堆安全...套,還有兩瓶全新的避孕藥。
空氣瞬間沉住了。
張曉霞,是小姐。
沈嵩皺眉:“這麻煩了。”
確實麻煩。
小姐失蹤,通常不會報警的。
因為通常管事的雞頭不會在意,她們不來上工,只會被當成跑路了,或者跳槽了。
就算管事的雞頭在意,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也不會去報警。
更重要的是,她們大多用藝名,真名幾乎不留痕跡,連鄰居都只知道“張曉霞”這個叫了四五年的稱呼。
房東也沒記起她的真名。
住在這里四五年,完全不是用本名來生活。
而也因為這樣,小姐通常會成為很多殺人犯的殺害目標,越這樣的人,越查不出身份,越可能成為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