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彌漫。視線模糊晃動,張懷禮的臉時遠時近,他蹲在我面前,聲音像是從深水里傳來,斷續不清。
小腿上的鎖鏈仍在收緊,皮肉被割裂,溫熱的血順著腿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那把黑金古刀還插在他左肩,刀身微微震顫。
血流到了腳踝。
有一滴濺得更遠,落在刀鞘末端。它沒有立刻散開,反而沿著金屬表面緩緩爬行,越過紋路,逼近刀柄。
嗡——
一聲輕響,短促卻刺入腦海。整把刀猛然一震,不是風動,也不是地動,是它自己在回應。
張懷禮察覺了異樣,偏頭看向肩膀上的刀,嘴角剛抽動一下,還未反應。
第二滴血落下。
正中刀脊。
紫光炸裂。
一道雷痕順著刀身疾走,如蛇纏繞半圈。緊接著轟然一聲,刀自行拔出,騰空而起,劃過半弧,穩穩落入我右手。
掌心滿是血與汗,滑膩難握,但我沒有松手。就在這一瞬,體內亂沖的麒麟血仿佛停滯了一剎那,那種撕扯筋骨的痛楚也消退了半秒。
就這半秒,足夠了。
我側身翻滾,鎖鏈拉扯著傷口,皮肉被硬生生撕開,劇痛讓眼前發白。可我借縮骨功將身體壓到最低,膝蓋貼地,拖著身子強行前移。刀橫胸前,雷光仍在鋒刃上跳躍。
張懷禮站起身。他不再笑,也不再說話。右臂抬起,似要格擋。
我沒給他準備的機會。
翻身躍起的瞬間,我將全身力氣灌注于手臂,刀不是劈,而是刺——直取他胸口。紫色雷光自刀尖噴涌而出,凝聚成形,化作一條扭動的龍影,張牙舞爪,破空而去。
他抬手欲攔。
龍形刀氣撞上右臂,直接貫穿。
整條手臂斷裂飛出,斷口處無血,只噴出濃烈青煙,帶著刺鼻的硫磺味,嗆得人喉嚨發緊。那截斷臂落地時已焦黑如炭,仿佛燒盡的枯木。
他后退一步。
臉上不見痛苦,反而仰頭大笑。笑聲震耳,蓋過殿內殘余的雷鳴。他立在那里,左肩插刀,右臂盡失,灰袍鼓動,獨眼中紅光暴漲。
“你果然能傷我。”他說,“但你知道嗎?這具身體,早就不屬于活人了。”
我沒動,刀仍高舉。雷光在刀身游走,映得四壁明滅不定。體力正飛速流逝,腿上傷口越扯越大,血未止,呼吸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像拉動破舊風箱。
可他也沒有再攻。
他只是看著我,眼神里有種奇異的東西。不是恨,不是怒,倒像是……滿意。
“你以為你在守門?”他聲音低沉下來,卻更清晰,“你不該叫張起靈。你應該叫‘鑰匙’。”
我不答。五指死死攥住刀柄,指節發麻。剛才那一擊耗盡了最后的爆發力,此刻連站穩都是靠意志撐著。
他忽然抬起僅剩的左手,掌心向上。一塊鐵牌從袖中滑落,掉在地上——半塊,邊緣殘缺,正面刻著兩個字:開門。
“拿著它的人,才能走到門后。”他說,“而你,會來接我的命。”
我盯著那塊鐵牌。體內的麒麟血開始重新流動,不再是逆沖,而是緩緩下沉,仿佛被什么牽引。刀尖的雷光微微顫動,似乎也在呼應。
他往后退了一步。
青煙從斷臂處洶涌而出,迅速纏繞全身。雷光與黑霧交織,模糊了他的輪廓。他的聲音從煙霧中傳來,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