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小心掰開他的手指。掌心躺著一枚銅錢,邊緣磨得光滑,正面刻著一個“開”字,背面是模糊的符文。這不是普通的錢幣,是張家古制的“啟門令”。
我捏起銅錢,指尖剛觸到表面,一股熱流順著經脈沖上腦門。眼前閃過一幕畫面:一個孩子站在青銅門前,手里也拿著同樣的銅錢,身后站著一個穿長袍的男人,低聲說:“記住,只有開門人才能啟動它。”
畫面消失。我盯著銅錢,心跳加快。
帳外的腳步聲停在簾外。接著是一聲悶響,像有人靠在了帳篷邊上。
我沒有理會,把銅錢收進口袋。轉身走向帳篷角落,那里有一堆灰燼,是之前黑霧燃燒后留下的。我蹲下,用手撥開表層灰,底下埋著一小截燒焦的紙片。
紙片只剩兩寸長,邊緣卷曲發黑。我用兩指夾起,展開。上面有半個字跡,是“門”字的最后一豎,墨色深重,筆鋒凌厲。
這不是現代人寫的。是三十年前的字體,和支派密卷上的記錄一致。
我盯著這半截紙,腦中迅速拼接線索:張懷禮尋找開門人,張守墓臨終揭露真相,銅錢與紙片同時出現——這些都不是巧合。
有人在引導我看見這些。
帳外那人又動了。我聽見衣服摩擦的聲音,然后是緩慢的呼吸。我站起身,走向門口。
三名死士讓開一條路。我掀開簾子,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靠在帳篷外的木樁上。是個老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穿著破舊的灰布衫,腳上沒有鞋。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我。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你……終于來了。”
我不認識他,但他的眼神讓我停下腳步。
“你是誰?”我問。
他沒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村子的方向。手指顫抖,卻堅定。
我順著他的方向望去。村尾的老槐樹在夜色中隱約可見,樹冠上方,一團黑霧正在聚集,形狀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緩緩向下壓去。
老人咳了一聲,嘴角溢出血絲。他看著我,說了三個字:“快回去。”
我回頭看他。他身體一軟,滑倒在地,手還指著那個方向。
我沒有再問。轉身走回帳內,彎腰拾起黑金古刀。刀身已經冷卻,但紋路深處仍有紅光流動。
我把刀背在身后,最后看了一眼張守墓的尸體。他躺在那里,像睡著了。我走出帳篷,腳步加快。
經過那三名死士時,我聽見其中一人低聲說:“這一次,他不會再等百年。”
我沒回頭。
穿過營地邊緣,踏上通往村子的小路。風從背后吹來,帶著血腥味和焦土的氣息。我摸了摸內袋里的銅錢,確認它還在。
老槐樹越來越近。黑霧凝聚的速度在加快,樹干上的刻痕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樹皮往下流。
我知道那里會發生什么。
我也知道,我已經不能再按原來的規則走了。
張懷禮要的不是我。
他要的是另一個身份。
而我現在,必須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我的手按在刀柄上,腳步沒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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