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的裂痕仍在蔓延,我和張雪刃踩著不斷下陷的冰面朝岸邊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即將斷裂的骨頭上,腳下傳來沉悶的響聲。她架著我的左臂,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力氣已接近枯竭。
我胸口的傷口仍未完全止血,沖鋒衣緊貼皮膚,濕冷而沉重。呼吸時肋骨處傳來鈍痛,仿佛有東西在體內緩慢撕扯。麒麟血在血管中流動的速度變緩,體溫也在持續下降。我知道,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
她忽然停下腳步。
前方的雪堆開始晃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下方頂起。積雪轟然崩開的一瞬,一輛黑色越野車沖出雪層,輪胎碾過冰面,橫亙在我們面前。
車門打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下來。
張遠山。
他的右臂不再是青銅義肢,而是一條泛著金屬光澤的機械臂,表面鐫刻著細密的符文。那雙眼睛仍是翡翠色,但光芒更亮,仿佛被某種力量重新點燃。他站在我面前,沒有攻擊,也沒有靠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聲音低啞,如同從鐵管中擠出:
“懷禮大人等你們很久了。”
我沒有回應。黑金古刀仍握在手中,刀身微微震顫,似是感應到了某種危險。
張雪刃將我往后一拉,自己擋在前面。她的雙刃已然出鞘,但動作明顯遲滯。先前在基地耗盡的秘術尚未恢復,此刻連維持刀鋒穩定都有些吃力。
機械臂微微一動。
手臂外側裂開一道縫隙,一條鐵鏈疾射而出,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我勉強側身閃避,鐵鏈卻已纏上我的右臂,深深勒進衣料。那材質既不像金屬,也不似繩索,觸到皮膚時竟有種吸力,仿佛要將體內的某樣東西抽離。
我立刻揮刀斬向鐵鏈。
刀鋒與鐵鏈相撞,火星四濺,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黑金古刀接觸鐵鏈的瞬間,整條手臂都被震得發麻,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刀柄滑落。再看刀刃,靠近尖端的位置竟出現了一道細小缺口,像是被硬物生生崩斷。
這是第一次。
這把刀從未受過損傷。
張雪刃的匕首也砍了上去,鐵鏈只微微凹陷,旋即恢復原狀。她咬牙再砍第二下、第三下,可每一次攻擊都讓鐵鏈收得更緊。她的左肩族紋開始發燙,整個人仿佛被無形之力壓制,動作愈發遲緩。
第二條鐵鏈射出。
這次的目標是她。她想躲,身體卻跟不上反應。鐵鏈繞過她的腰際,將她整個人吊起。我也被另一段鎖鏈拽離地面,懸于半空。兩條鐵鏈的末端連接著機械臂,隨著張遠山手腕緩緩轉動,一點點收緊。
我嘗試運轉縮骨功。身體剛一收縮,鐵鏈便自動調節長度,死死卡住關節。這不是普通的機關,它能感知骨骼變化,提前做出應對。我越是掙扎,傷口崩裂得越快。
血滴落在雪地上,轉眼間便被吸干。
那種感覺不對勁。不只是失血,更像是體內的某種存在正被抽走。麒麟血的溫度不斷降低,心跳變得沉重。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尖已經開始泛白。
張雪刃抬頭望我,聲音極輕:“它在吸你的血。”
我沒有回答。我能感覺到,鐵鏈上的符文與“門”有關。它們的目的不僅是束縛,更是收集。敵人早已知曉純血的秘密,也知道如何對付它。
張遠山站在車旁,機械臂穩穩控制著兩條鐵鏈。他的臉毫無表情,眼神空洞,語氣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篤定:
“死亡是開始。懷禮大人賜我新生。”
我說:“你已經不是張家的人了。”
他不動,也不反駁,只是重復那句話:“懷禮大人等你們很久了。”
張雪刃冷笑:“你現在連話都不會自己說了?”
他依舊沉默。機械臂緩緩抬起,鐵鏈繼續收緊。我們的身體被拉得更貼近地面,雙腳無法著力。鐵鏈的吸力更強了,胸口的傷口不再流血,反而像是被封住,內部壓力不斷攀升。
我閉上眼,試圖調動殘存的血脈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