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拔出黑金古刀。
一步躍上車頂。
他站在那里,臉青紫,嘴唇發黑,整個人像是一具被抽干生氣的軀殼。可當我靠近時,他的頭微微偏了一下,幅度極小,卻真實存在,像是在回應。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
戒指卡得很深,像是和骨頭長在一起。我用刀尖撬,一下,兩下。第三下時,裂縫擴大,血從里面涌出來,帶著腐臭味。整條血線劇烈震顫,地下傳來震動,七股力量同時波動。圖在我懷里發燙,紅線跳動得厲害,幾乎要從紙面躍出。
咔的一聲。
戒指斷裂。
血線斷開的瞬間,青年那邊的束縛立刻消失。他踉蹌后退,雙刃插地才穩住身體。手臂上的青銅斑迅速退去,只剩下一圈淺色痕跡,像是被時間抹去的烙印。
我低頭看手中的斷戒。
內圈刻著一行小字,模糊不清。我用袖子擦了擦,看清了——“執念不滅,魂歸有路”。
這不是灰袍人的標記。
是盜團自己的誓。
他們不是為了錢才找門,他們是想找回去的路。
張懷禮怒吼一聲,拳杖砸向地面。綠光再次升起,比之前更猛,光芒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影,像是被困在光里的亡魂。整個石室晃動,門縫又擴大了一分,黑暗從中涌出,像霧一樣擴散,帶著腐朽的氣息。
我沒有躲。
我把斷戒放在車頂,輕聲說:“你送的圖,我們收到了。路,我們也走到了。”
說完,我躍下車頂,落在青年身邊。
他抬頭看我,眼神清醒。我把刀交給他一半,自己握住另一半。雙刃合并,刀鋒對準張懷禮。
“接下來呢?”他問。
“繼續往前。”我說。
張懷禮舉起權杖,綠光凝聚在頂端,形成一顆旋轉的光球。他嘴角揚起,不再說話,眼神卻透著瘋狂與篤定。他知道,門已經開了第一條縫,再多一點力量,就能徹底開啟。
地下震動加劇。
車底的裂縫中,金屬反光越來越強。有什么東西正在上升,速度很快,帶著沉重的機械運轉聲,像是某種遠古機關被重新啟動。
青年握緊刀柄,指節發白。
我盯著那道裂縫,體內血液持續發燙,麒麟血在經脈中奔涌,仿佛在提醒我: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裂縫擴大到一人寬時,一只青銅色的手伸了出來。
那只手完全不像人類的手——五指修長,關節處鑲嵌著細小的齒輪,指甲是黑色的金屬片,掌心有一圈螺旋狀的紋路,正緩緩轉動。它抓住裂縫邊緣,用力一撐,半個身子探了出來。
我看到了它的臉。
沒有五官,只有一塊光滑的青銅面,中央浮現出一道豎線,像是眼睛即將睜開。
青年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守門人?”
我搖頭:“不,它是‘器’。”
傳說中,門后的東西不需要血肉之軀,它們以機關為體,以執念為心。它們不是生物,也不是機器,而是介于兩者之間的存在——古老文明最后的造物。
第一只手出來后,第二只也跟著探出。接著是肩膀、胸膛……整個身軀緩緩升起。它身高接近三米,通體青銅鑄造,表面布滿符文溝槽,有些地方還掛著干涸的血跡。它的背部延伸出六條機械臂,每一條末端都連接著不同的工具——刀、鉤、鋸、錘……
它落地時,地面微微震顫。
張懷禮笑了,笑聲沙啞:“你們阻止不了它。門已啟,‘器’已醒。接下來,是它們的時代。”
我沒有答話。
我知道,這一戰避無可避。
我將雙刃舉過頭頂,刀鋒映著綠光與青銅的冷輝。青年站在我身旁,呼吸平穩下來,眼神堅定。
“你還記得爺爺教你的最后一招嗎?”我問。
他點頭:“記得。他說,對付這種東西,不能砍,要拆。”
“那就拆。”我說。
話音未落,我率先沖出,刀鋒直取那‘器’的頸部連接處。青年緊隨其后,雙足發力,躍向側面,瞄準其中一條機械臂。
青銅巨‘器’緩緩轉頭,豎眼睜開,一道藍光掃過地面,留下焦黑痕跡。
戰斗,開始了。
而在這場廝殺的背后,門縫中的黑暗仍在擴散,像是某種意識正在蘇醒。我甚至能感覺到,有東西在看著我們——不是通過眼睛,而是透過空間本身,在注視著這場宿命的交匯。
我不知道門后是什么。
但我知道,一旦它完全打開,這個世界,將再也回不到從前。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