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漠北那座青銅門前,張遠山被斬斷青銅右臂時,瀕死之際吐出的,就是這句話!
他是傳聲筒。有“東西”通過尸控術,借他的嘴發聲。
話音落下的瞬間,背后的寒意驟然加劇!
來了!
沒有預兆,沒有風聲,只有一股凍徹骨髓的陰冷順著脊梁骨猛地竄上頭頂!我毫不猶豫地向前撲倒,同時腰腹發力,反手將黑金古刀的刀柄狠狠向后砸去!
“鐺!”
金屬交擊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發麻。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從刀柄傳來,整條右臂瞬間酸麻。我借著這股力向前翻滾,終于徹底看清了它的樣子。
雙生尸煞站在原地,那只青銅右臂微微震顫。它的臉孔和我極為相似,但一雙眼睛是純粹的金色,瞳孔像是兩枚古老的銅錢。它的嘴角咧開,露出的不是牙齒,而是閃著寒光的鐵鑄齒片。
它沒有追擊,而是緩緩抬起那只正常的左手,指向供桌的背面。
那里,原本只有血寫的“找孩子”三個字。
此刻,在斑駁的血跡下方,多出了一行新的字跡。同樣是用血寫就,卻更加潦草、急促,仿佛書寫者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她不在這里。”
這字跡……我認得。和二十年前,那卷被焚毀的族譜殘頁上,“玉佩已交孩子”那句遺的筆跡,一模一樣。
張遠山。
他的意識碎片果然沒有完全消散,依附在這些受控的尸身里,用這種方式傳遞著破碎的信息。
她?是指雪刃嗎?
雪刃說過,她母親用雙刃刺穿了她的族紋,斬斷了血脈。可如果她真是那個被選中的人,為何要遭受這種對待?為何要隱瞞?
除非……那根本不是斬斷。
是偽裝。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族紋,讓她能逃過這些灰袍死士的搜尋。
我將刀橫在身前,目光再次掃過那五名灰袍死士。
他們依然如同石雕。火把的光焰已經幾乎完全變成了黑色,他們的青銅面具上,開始滲出黑色的油狀物,如同汗珠,沿著臉頰滑落,在地面聚成一小灘粘稠的液體。
那灘黑油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起細小的氣泡。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腳下的碎鏡。
鏡子里,我的影子完好無損。但那個尸煞的影子,消失了。
它不可能離開。
我謹慎地向后挪了半步,鞋底踩中一塊松動的木板,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幾乎同時,梁上那人動了。
他高舉翡翠扳指,綠光不再凝聚,而是擴散成一片淡綠色的薄霧,迅速籠罩了整個祠堂。霧氣觸及火把,剩余的三支火把瞬間熄滅了兩支。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只剩下最后一支火把,散發著微弱得幾乎無法照亮人臉的光芒。
我站在原地,全身肌肉緊繃。
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不是來自梁上,也不是門外。是來自……供桌底下。
我剛剛藏身的地方。
有“東西”進去了。
我死死攥住刀柄,發丘指上干涸的血跡下,能感受到麒麟血仍在奔騰,熱度未消。它在警告我,極度的危險尚未遠離。
我極其緩慢地、一格一格地轉過頭。
看向供桌下方那一片深邃的黑暗。
那里,本該空無一物。
但現在,一只毫無血色的手,正從黑暗里緩緩伸出來。手指蒼白修長,指甲卻是詭異的墨黑色。
那只手抓住了粗糙的桌沿,用力一撐。
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從供桌下的陰影里,慢慢地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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