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他不該出現在這里。按照規矩,守舊派的人不能踏入“門閾”核心區。除非……他是被逼來的,或者,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張懷仁站在門口,沒往里走。他舉起棗木杖,在空中劃了個半圓。杖頭刻著的符文亮了一下,地面隨之震動。銅鏡猛地閃出一道強光,照得整個祭壇發白。
我閉眼。
再睜眼時,鏡中倒影變了。
不是我的臉,是一個孩子的臉。五歲左右,光腳站著,手里攥著半塊青銅牌。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
“你聽到了嗎?”
聲音很小,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沒回答。這種幻象不能理。越是回應,越容易陷進去。我用力掐了一下掌心,痛感清晰,說明意識還在。
張懷仁開口了:“你還記得祠堂里的牌位嗎?”
我盯著他。他說話時右手在抖,左手卻穩得很。正常人說話會用慣用手做手勢,他反著來。這不是他。
我說:“你不該來這里。”
“我是來提醒你的。”他說,“他們要的不是鏡子,是你站的位置。”
我沒動。他在傳遞信息,但真假難辨。也許這是圈套,也許是真的警告。我需要驗證。
我問:“什么位置?”
“祭壇的心脈。”他說,“你腳下踩著的,是九門連線的交匯點。血滴下去,就能啟動所有封印。”
我低頭看了看地面。
石板上有紋路,交錯成網狀,中心正好是我站立的地方。之前沒注意,以為只是裝飾。現在看,那些線條像是血管,匯聚到一起。
如果真是心脈,那我不能亂動。一旦觸發,其他八處“門”可能會同時松動。北方地脈動蕩,后果誰都承擔不起。
張懷仁又說:“他們會讓你流血,逼你激活它。別信任何聲音,包括鏡子里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
另外四人跟著他退入霧中,腳步整齊,沒有回頭。很快,四周恢復安靜。連風都停了。
我知道這不是結束。
他們在布局。張懷仁出現得太巧,說的話也太準。但他右手的顫抖是真的,那是舊傷留下的后遺癥。他沒理由幫灰袍人,除非他也被人控制。
我重新檢查武器。
黑金古刀無損,符文穩定。短刃在靴筒里,隨時能抽。青銅粉末還剩三分之一,夠一次干擾。身上沒有外傷,麒麟血運行正常。
我繞到銅鏡后面。
這里的石臺更高,形成一個小平臺。我可以站在這里,居高臨下應對進攻。敵人要上來,必須經過前面那段斜坡,那里視野開闊,我能看清每個人的動作。
我把刀橫在身前,雙腳分開與肩同寬。重心放低,呼吸放緩。縮骨功維持著身體的緊繃狀態,不讓肌肉松弛。
然后我從懷里掏出一塊碎布,是上次撕下來的。我把它鋪在地上,靠近銅鏡底座。如果空間突變,這塊布就是標記,能幫我找回位置。
做完這些,我站直了。
霧還在,白灰色,緩緩流動。祭壇安靜,只有石臺深處偶爾傳來一聲輕響,像鐘擺走動。銅鏡不再發光,鏡面黑著,映不出任何東西。
我盯著入口。
他們會回來的。這次只是試探。下一次,就是真打。
我握緊刀柄,指節發白。
等。
霧的邊緣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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