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的清晨，零下八度的低溫讓紅星村的屋檐掛滿了冰凌。唐糖站在恒溫倉庫的地基旁，呵出的白氣在藍色安全帽前凝成白霧。鋼筋骨架在晨光里勾勒出巨大的矩形，工人們正往模板里澆筑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

“混凝土的標號一定要達標，”

她對著對講機叮囑施工隊長，手里的圖紙被寒風吹得嘩嘩作響，“零下五度施工要加防凍劑，配比按說明書再提高

10%，不能出半點差錯。”

倉庫的設計溫度是

15c，濕度

60%，要保證兩百噸藥材在任何季節都能保持最佳狀態。

陸戰霆踩著結冰的跳板爬上腳手架，軍綠色的棉褲膝蓋處沾著混凝土。“剛測了鋼筋間距，”

他用扳手敲了敲綁扎點，聲音透過寒風傳來，“20

厘米誤差不超過

2

毫米，符合設計標準。”

他指著遠處的變壓器，“臨時用電已經接通，下午就能安裝制冷機組。”

狗蛋背著工具包跑來，紅色的羽絨服拉鏈拉得老高，只露出雙亮晶晶的眼睛。“唐阿姨，這是蘇曉姐姐寄來的溫度傳感器，”

他從包里掏出個銀色的探頭，線尾還纏著保溫棉，“精度能到

±0.1c，比咱們之前用的靈敏多了。”

唐糖接過傳感器放在掌心，冰涼的金屬外殼上印著

“德國制造”

的字樣。“等倉庫建好，就把這些傳感器布在每個角落，”

她在筆記本上畫著分布圖，“墻角、貨架、通風口都要裝，數據實時傳到智能系統，溫度波動超過

0.5c就自動報警。”

孩子們的喧鬧聲從交易市場方向傳來，念念舉著

“安全小衛士”

的紅袖章，正踮腳檢查商戶的消防器材。“滅火器要每月換藥，消防栓不能堆東西，”

他拿著檢查表挨家挨戶蓋章，小臉上的認真模樣引得商戶們直笑，“林薇薇姐姐說安全比賺錢重要，出了事誰都擔不起。”

李寡婦推著保溫桶穿過結冰的石板路，桶里的姜棗茶冒著滾滾熱氣。“糖丫頭，快趁熱喝口，”

她給唐糖倒了碗，褐色的茶湯里浮著幾片生姜，“加了紅糖和桂圓，驅寒暖身，顧教授特意交代的，說你們天天在外面凍著，容易落下病根。”

唐糖捧著茶碗暖手，姜的辛辣混著棗的甘甜順著喉嚨往下滑，凍僵的手指漸漸有了知覺。她望著倉庫旁正在建設的檢疫站，白色的墻面在白雪映襯下格外醒目。“下周海關的人來指導，”

她指著圖紙上的消毒通道，“進庫的藥材要先經過這里，紫外線加臭氧雙重消毒，保證符合出口標準。”

婦女們正在給交易市場的攤位加蓋保溫棚，藍色的塑料布在寒風里鼓鼓囊囊。“漢斯的第二批訂單馬上要裝船，”

李寡婦用繩子固定著棚布，“這批薄荷茶要運到荷蘭，聽說那邊的人喜歡加蜂蜜喝。”

她指著包裝車間，“姐妹們都在加班加點，保證按時交貨。”

陸戰霆從腳手架上下來，棉手套上結著層薄冰。“制冷機組的集裝箱到村口了，”

他跺了跺凍麻的腳，“德國工程師下午到，咱們得準備好翻譯，周明說他同學在省外貿廳，可以過來幫忙。”

他忽然指向遠處的公路，“那不是張局長的車嗎？跑得真快，雪地上都帶起了白霧。”

黑色轎車在冰面上打著滑停下，張局長裹著件貂皮大衣鉆出來，手里捧著個燙金的證書。“唐醫生，陸同志，天大的好消息，”

他把證書塞進唐糖手里，凍得通紅的臉上滿是笑意，“咱們的中醫藥出口基地被評為國家級，這是授牌！”

證書上的國徽在陽光下閃著光，“國家級中醫藥出口基地”

的字樣讓唐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剛建健康中心時，連臺像樣的血壓計都沒有，如今卻成了國家級基地的核心，這一路走來的艱辛仿佛都化作了此刻的暖流。

海關的同志也跟著來了，穿著藏青色的制服，手里拿著本《進出口中藥材檢驗檢疫規程》。“我們是來提前對接的，”

他翻開規程，指著其中一頁，“恒溫倉庫要劃分檢疫區、待驗區、合格區，每個區域要有獨立的通風系統，防止交叉污染。”

漢斯的視頻電話恰好在這時打來，屏幕上的他穿著襯衫，背景是慕尼黑的辦公室。“我的朋友，恒溫倉庫進展如何？”

他舉著張設計圖，“這是德國最大的香料倉庫，你們可以參考，尤其是防潮層的處理，用三層聚乙烯膜效果最好。”

唐糖把手機架在腳手架上，讓他看施工現場的全貌。“按您的建議加了防潮層，”

她指著地基下的黑色卷材，“還增加了地面坡度，萬一漏水能及時排到集水井。”

她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您上次說的歐洲草藥標準，能不能再發一份詳細的？”

漢斯笑著點頭，掛斷電話沒多久，郵件就發到了唐糖的郵箱。附件里是份長達

50

頁的

pdf，詳細列出了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