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色的流光,如同驚弓之鳥,在低空瘋狂飛掠。
王楓——或者說,占據著“至木靈嬰”軀殼的王楓——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
風聲在“耳邊”呼嘯,卻又不像他熟悉的聲音,更像是一種能量的尖嘯。
下方的山林、河流以一種令人眩暈的速度向后倒退,模糊成一片連續的色塊。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顆被用力擲出的綠色彈珠,在天地這張巨大的畫卷上劃出一道倉皇的軌跡。
這種飛遁,并非依靠翅膀或噴氣,而是一種本能的、對天地間某種特定能量(他后來知道這叫木屬性靈氣)的汲取與運用。
意念所至,靈體便隨之而動,迅捷無比,遠超他認知中的任何飛行器。
然而,這種“自由”并未帶來任何喜悅,只有浸透靈魂的冰冷。
“我在飛……我真的在飛……”
這個念頭荒謬得讓他想哭,如果靈嬰有眼淚的話。
前一刻他還是掙扎在溫飽線上的龍套,下一刻就成了一個能飛天遁地、卻以吞噬魂魄為生的怪物。
強烈的惡心感再次翻涌上來。
不是生理上的,而是靈魂層面的潔癖。
那個農夫臨死前絕望、恐懼的情緒碎片,如同跗骨之蛆,依舊殘留在他的感知里,提醒著他剛才發生了什么。
“我不是自愿的……是這身體的本能……”
他試圖為自己開脫,但那股因吞噬而帶來的“飽足感”和力量微弱的提升,卻像惡魔的低語,讓他感到無比的羞恥與恐慌。
“我必須控制它!我不能變成只知吞噬的野獸!”
他嘗試集中精神,像控制自己原來的手腳一樣,去約束這具靈嬰之軀的行動,去壓制那蠢蠢欲動的吞噬欲望。
但這就像試圖用意念阻止海嘯,收效甚微。
這具身體擁有自己的“肌肉記憶”,一種為了生存和成長而刻入本能的暴戾與貪婪。
就在他全力與身體本能抗爭,飛遁速度都不由自主慢了幾分時,那海量陌生而混亂的記憶碎片,再次如同決堤的洪水,更加洶涌地沖擊而來!
這一次,不再是零散的關鍵詞,而是更加具體、更加磅礴的信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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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陰森詭譎的山門,萬靈咆哮,魔氣森森——御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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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被囚禁、被馴服的妖獸精魂,在符箓和法訣的驅使下發出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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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被嚴密看守、如同囚徒般被抽取本源木氣,用于滋養某個大人物修煉的憋屈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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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瘋狂的念頭,一個精心策劃的契機——撕裂封印,吞噬看守者的部分神魂,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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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是漫長的、東躲西藏的逃亡生涯,像孤魂野鬼般游蕩在荒山野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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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驅使下,尋找落單的凡人、低階修士,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撲上去,吞噬那鮮活的、溫熱的魂魄……每一次吞噬,都帶來力量的微弱增長和意識的些許清明,但也讓暴戾之氣更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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