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山海域上空,壓抑的寂靜持續發酵,仿佛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
各方勢力的旗艦上,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鎖定著下方那片直徑超過百海里、如同巨獸之口般瘋狂吞噬海水的深淵漩渦。
漩渦旋轉的速度似乎達到了某個臨界點,發出的轟鳴聲低沉而恐怖,連帶著周圍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
空氣中彌漫的能量波動變得異常紊亂且劇烈,預示著某種關鍵的變化即將發生。
維多利亞朋克號上的戰術商討
基德海賊團的旗艦,維多利亞朋克號船頭,金屬甲板反射著幽暗的海光。尤斯塔斯·“船長”基德雙臂環抱,赤紅色的眼眸緊盯著漩渦中心,周身磁力場不受控制地躁動著,發出細微的金屬嗡鳴。
特拉法爾加·羅則站在他身側幾步遠的地方,抱著鬼哭,金色瞳孔中數據流飛速閃爍,正在通過room空間的超強感知力,分析著漩渦能量變化的細微規律。
“喂,死亡外科醫生,”基德有些不耐煩地開口,打破了沉默,“間歇期到底還有多久?老子的大炮已經饑渴難耐了!”
羅沒有看他,目光依舊鎖定漩渦,語氣冷靜:“能量峰值正在回落,根據波動模型推算,大約還有三到五分鐘。耐心點,尤斯塔斯當家的,貿然沖進去只會被撕成碎片。”
“切!用不著你教!”基德哼了一聲,但躁動的磁力場稍微平復了一些。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什么,語氣別扭地補充道,“……下去之后,老子打頭陣,用磁氣沖擊開路。你的room負責精準定位和轉移障礙物,別拖后腿。”
羅這才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放心,只要你別像在和之國那樣橫沖直撞,我的手術刀自然會為你掃清道路。”
就在兩人就下潛后的簡單配合達成初步共識時,他們身前的空氣,如同水波般輕輕蕩漾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兩人面前。海風拂過她墨色的長發和臉上蒙著的紅絲帶,帶來一絲淡淡的冷香。
是沈青。
基德和羅同時一怔,身體下意識地繃緊,又迅速放松。
沈青似乎沒在意兩人瞬間的反應,她抬起雙手,掌心不知何時各托著一個紅潤飽滿、散發著清甜香氣的蘋果。
她手腕輕輕一抖,兩個蘋果便劃出兩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分別拋向基德和羅。
這個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一種難以喻的熟悉感。
基德和羅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同時抬手,動作迅捷而精準,一把將飛來的蘋果抓在手中。
掌心傳來蘋果微涼的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兩人卻同時愣住了,保持著抓握蘋果的姿勢,目光有些怔然地看向前方那道蒙著紅絲帶的身影。
這一刻,時間仿佛倒流。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同樣的場景,似乎發生在并不遙遠的過去——那是在和之國,鬼島屋頂大戰前夕,氣氛緊張得如同繃緊的弓弦。
也是這個女人,也是這樣突然出現,也是這樣隨手扔過來兩個蘋果,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那時候,他們三人還只是因緣際會暫時聯手的陌生人,彼此戒備,甚至互相看不順眼。
接過蘋果時,心中更多的是警惕和莫名其妙,甚至帶著一絲被“施舍”的惱火。
可是,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總是神出鬼沒、手段莫測、時而清冷如月、時而又帶著點惡趣味的女人的身影,連同她隨手拋來的蘋果,一次次在生死關頭出現的援手,以及那些看似隨意卻總能點醒關鍵的話語……早已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悄無聲息地刻入了他們的心底,再也無法抹去。
沈青“看”著兩人愣神的樣子,蒙著絲帶的臉微微偏了偏,仿佛能穿透紅綢,“看”到他們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追憶與復雜。
她的嘴角向上彎了一下。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兩人緊握著蘋果的右手——在那各自帶著獨特紋身(基德的刺青、羅的死亡外科醫生標記)的手背上,靠近無名指根部的位置,都有一個極其微小、若不仔細看幾乎會忽略的、與她手中核心戒指同源的淡銀色戒指狀紋身。
那是她當初為了建立穩定微型傳送坐標,以靈魂之力為他們烙印下的“契約印記”。
“現在這樣,”沈青輕輕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懷念,打破了沉默,“像不像當初在和之國,打大媽之前?我也是這樣,給你們扔了兩個蘋果。”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戲謔:“那時候,你們兩個家伙,一個暴躁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紅毛刺猬,一個冷著臉好像誰都欠你幾百萬貝利,接個蘋果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基德和羅聞,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基德古銅色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梗著脖子粗聲道:“誰、誰苦大仇深了!那時候是敵人太棘手!”
羅則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壓低了些帽檐,悶聲道:“……只是戰略需要結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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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低笑一聲,伸出纖細的手指,隔空點了點他們右手上的戒指紋身:“還有這個‘小玩意’。
基德,我記得當時給你帶戒指的時候,你心跳快得跟打鼓一樣,隔著老遠我都能‘聽’見。怎么,是怕我害你,還是……激動的?”
“胡說什么!”基德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差點跳起來,雙眼瞪圓,耳根瞬間紅透,大聲反駁,“那是……那是剛跟大媽打完架累的!對!累的!心跳加速很正常!”(老子當成求婚現場了,但是不能說!)
羅雖然沒有基德反應那么大,但握著蘋果的手指也微微收緊了些,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那個戒指紋路。幸虧當時……戴上了。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閃過腦海,讓他心頭泛起一絲難以喻的漣漪。
三人之間,一時陷入了某種混合著尷尬、懷念和一絲溫馨的沉默。過往并肩作戰的畫面歷歷在目,從最初的猜忌試探,到后來的默契信任,再到如今……某種更深層次的、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系。
幾秒后,三人仿佛心有靈犀般,同時抬起頭,目光在空中(盡管沈青蒙著眼)交匯。沒有語,卻都從對方眼中(或氣息中)讀到了一種無需說的默契與釋然。
過往的種種,無論是爭吵、合作、還是那些曖昧難明的瞬間,在此刻,都化為了對彼此實力的認可與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沈青臉上的笑意收斂,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好了,舊敘完了,說正事。”她“看”向基德和羅,“這一次下去,面對的可能是比大媽、凱多加起來還要麻煩的局面。
黑胡子、海軍特殊部隊,甚至可能還有別的什么東西。你們兩個,現在可不是在和之國那時候了。”
她的聲音帶著肯定與鼓勵:“基德,你的磁氣掌控今非昔比,還領悟了新的力量運用方式。
羅,你的手術果實也開-->>發到了更深層次,空間操作更加精妙。你們已經很強了,是能獨當一面、攪動風云的大海賊了。”
她頓了頓,紅絲帶仿佛能映出兩人的身影:“所以,這一次,應該不用我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盯著,擔心你們亂來吧?”
基德聞,胸膛下意識挺起,獨眼中燃燒起驕傲與自信的火焰,傲然道:“當然不用!老子現在強得很!你就等著在下面看老子大鬧一場吧!”
羅相對冷靜,但金色的瞳孔中也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他看向沈青,語氣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照顧好你自己上面的事。下面……我們有分寸。”
沈青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好。”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如同來時一樣,毫無征兆地開始變淡,如同融入空氣中一般,瞬間消失在兩人面前。
基德和羅看著沈青消失的地方,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個仿佛還殘留著她指尖溫度的蘋果,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幾秒。
“哼,多管閑事的女人。”基德嘟囔了一句,卻把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狠狠咬了一大口,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